BBC 紀錄片《聯合國裡的吹哨者》,揭露駭人的聯合國性暴力事件。為何一個有著崇高和平、公義目標的組織,會發生一次又一次的犯罪事件?

上週 BBC 在自有的影音平台發佈了一支紀錄片《聯合國裡的吹哨人》(The Whistleblowers: Inside the UN),導演 Ben Steele 拍攝了六位勇於指出聯合國內弊案,包括貪汙、環境污染、洩漏保密名單等問題的舉報人,而其中,有多起性暴力相關案件。

聯合國的吹哨者
圖片|紀錄片《聯合國裡的吹哨人》

「聯合國就像是犯罪者的天堂,因為你在一個有信譽的地方工作,大家會認為你是一個好人,人們無法相信好人會做出壞事。」

在聯合國紐約總部,有一個給員工們進行交流使用的公共空間,然而這個空間常常被戲稱為「牛肉市場」,起源於這裡充斥著大量資深男性員工,對資淺的女性員工施予權勢下的性邀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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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經負責處理聯合國內部性騷擾案件的 Purna Sen,便分享她聽過的案例:

「我過去負責幫一名男性工作者,謄打記錄他針對性別平等、婦女權益的演講內容,但同時,這名男性也曾多次在員工派對結束以後,跑到我的辦公隔間對我襲胸。」

「又有誰會相信我呢?他是個好人、是個明星、是個資深前輩,而我只是菜鳥,我的話在這裡根本沒有可信度。」

聯合國的吹哨人
圖片|紀錄片《聯合國裡的吹哨人》

紀錄片指出聯合國的潛規則,在聯合國內若想要升遷,看的不是你的優勢,而是看你認識誰。於是,在權勢關係中的暴力與噤聲會變得更加常見。

這些性暴力不只發生在辦公室內,也發生在聯合國理當保護或創造正義的服務國家中,然而不幸的是,在多國都發生過維和部隊的軍人將本應發送之糧食、資源,以性交易方式侵犯當地婦女、孩童。

此外,聯合國作為相當特殊的全球機構,具有聯合國外交及特權豁免權,這也使得在聯合國工作,卻意圖跨越犯罪紅線的人,變得更容易被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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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為什麼在一個有著崇高和平、公義目標的組織,會發生一次又一次的犯罪事件?且就算有人試圖發聲、揭發,仍舊讓正義的取得變得困難重重?

曾在聯合國服務超過 20 年的秘書長 Tony Banbury 說,「當你到任何一個國家,走過外交通道,然後亮出你的聯合國通行證,你當然會感覺很好。」

Tony 很誠實地告訴紀錄片觀眾,維和部隊與當地人之間絕對有權力的不平等,而這造成了維和部隊為什麼會強暴,或性騷擾那些飢餓的弱勢孩童。

聯合國的吹哨人
圖片|紀錄片《聯合國裡的吹哨人》

儘管臺灣非聯合國會員,這個議題似乎離我們有些距離。但是這些案件的發聲,正提醒著我們每一個人──好事與壞事,都可能來自同一人的行為與決定。

從事非營利工作數年後,我清楚地感受到儘管非營利工作有著沈重的工作壓力,與不對等的低薪資報酬,然而,這個社會也確實對於從事人道、慈善、公益的人會賦予較高的信任度、尊重與支持。

而這些信賴有時會成為一個盲點,讓我們忽略了這些「好人」也是人,「好人」也可能做出傷害別人的事。

很多人以為吹哨者是痛恨聯合國,但其實不是,吹哨者其實非常愛聯合國,但就是因為如此,當發現聯合國出現系統性的問題時,他們才會站出來發聲,希望聯合國能夠改變得越來越好。

聯合國裡的吹哨人
圖片|紀錄片《聯合國裡的吹哨人》

我仍記得 2018 年,全球知名的慈善機構樂施會(Oxfam)、拯救兒童基金會(Save the Children)等,都被揭露大量駭人針對女員工、服務對象的性侵與性交易案件,原因也都與權力落差、兄弟幫(boy’s club)文化有關。

我仍記得我在香港樂施會工作的朋友告訴我,那一年他們非常辛苦,內部大量員工因為忍受不了機構的回應方式而辭職,外部捐款人的極速流失,整個慈善組織的經營產生重大的危機,連帶讓組織願景變得更加遙遠。

真正的非營利機構,無論大小,從外部計畫,到內部治理,無一不是影響力真實落地之所在。

當慈善機構舉著「性暴力零容忍」的旗幟時,回過頭來看看組織的權力落差、升遷結構、吹哨人保護機制、內部訓練、獨立監控審查機制等,是否真正融入組織所相信的核心價值,絕對也影響了一個機構是否能走得長遠。

聯合國
圖片|Photo by Ilyass SEDDOUG on Unsplash

最後,也推薦有興趣了解更多的人,可以閱讀一本書《性、謊言、吹哨者:紐約時報記者揭發好萊塢史上最大規模性騷擾案,引爆 # MeToo 運動的新聞內幕直擊》,以及人本基金會所針對兒童吹哨人保護機制所撰寫的重要見解,可以對於現存吹哨人機制如何改善,有更進一步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