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月 20 日,聯邦眾議員游賀在與聯邦眾議員歐加修-寇蒂茲交談中,使用「噁心」、「妳根本已經失去理智了」、「婊子」等字眼。游賀隨後雖公開道歉,但卻只為自己造成的「誤解」道歉,堅稱從未有過人身攻擊。對此,歐加修-寇蒂茲發表一篇精彩演說,要讓世界看見,沒有一位女性,應該接受來自一位男性如此的言語霸凌。

7 月 20 日,在美國國會山莊的階梯上,來自紐約州的民主黨籍聯邦眾議員歐加修-寇蒂茲(Alexander Ocasio-Cortez)正往上爬,準備去投票,迎面而來,是兩位共和黨籍的聯邦眾議員游賀(Ted Yoho)及威廉斯(Roger Williams)。

在短暫的交談中,游賀眾議員對歐加修-寇蒂茲使用「噁心」(disgusting)、「你根本已經失去理智了」(You are out of your freaking mind.)、「婊子」(f**king b**ch)等字眼,而這些話語,全被一位在場的國會山莊報(The Hill記者聽見並報導。


圖片|達志影像提供(AP)

第一時間,游賀眾議員辦公室否認所有指控,只說雙方有針對政策進行交流、對話,絕無報導中有關人身攻擊的話語。兩天後,游賀眾議員在國會議場發表一篇「道歉聲明」。他說:「我要為與來自紐約的同事之間的突兀對話道歉。但針對報導中的攻擊性字眼,我從未對我的同事說過,如果那些話語被如此詮釋,我為所產生的誤解道歉。」

他強調,兩人的歧見是政策性的,在貧窮議題上,他深知貧窮為何物,也曾親身體驗,所以,他的發言是基於對議題的熱忱與理解。「我不會為我的熱忱,或是我對上帝、對家人、對我的國家的愛而道歉。」游賀眾議員說。

另一方面,當時也在場的威廉斯眾議員透過辦公室發佈聲明,當中寫道:「威廉斯眾議員沒有參與游賀眾議員及歐加修-寇蒂茲眾議員的交談,也沒有聽見相關談話內容。任何聽聞或關於威廉斯眾議員的評論,都是屬於游賀眾議員與威廉斯眾議員之間獨立的對話。若威廉斯眾議員聽到報導中的言論發生在任何同事身上,必會當場譴責」。

面對這兩篇聲明,歐加修-寇蒂茲眾議員決定打破沉默。

7 月 23 日,她來到國會議場上,發表了一篇 10 分鐘長度的演說,她說:「當游賀眾議員選擇來到議場,並為自己的行為找藉口,我無法視而不見。我無法允許我的姪女、我會見到的女孩們,或是言語暴力的受害者看到這樣的藉口,看到美國國會接受這樣的說法、視其為道歉,並默許沈默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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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只要革除國會殿堂內的歧視性言語,也要提醒眾人,你我的身邊,其實存在許多看似理所當然,且能自圓其說的歧視,並持續得到整個的社會默許。

擁有女兒或妻子,並不會讓人因此正直

游賀眾議員的「道歉聲明」,其實反映出許多對女性惡言相向者為自己辯解的立場,你會聽見他們說「我身邊也有許多女性,包含我的至親,因此,我不僅懂得如何尊重女性,更是身體力行」。他們試圖將「擁有女性親友」及「對女性尊重」兩件事綁在一起,好似只要身旁有女性存在,自己必是個在與女性互動時,言行得當的人。

因此,我們會在看到,游賀眾議員在道歉聲明說道:「我結婚至今已 45 年,有兩個女兒,我對自己的用語充滿自知」,試圖傳達一種「作為人夫、人父,我絕不會對女性口出惡言」的概念。

不過,這中間真的存在因果關係嗎?對此,歐加修-寇蒂茲眾議員的回應很是精彩。她說:「你可以有權有勢,卻對女性惡言相向;你可以擁有女兒,卻對女性惡言相向,且毫無悔意;你可以結了婚,卻對女性惡言相向;你可以藉由拍照,向外界營造愛家男人的形象,卻對女性惡言相向,不僅毫無悔意,更無受到責罰,這樣的事情,每天都在這個國家上演。」

簡單來說,身旁有無女性,與個人的行為無關,女性不該是加害者保護自己的盾牌。

「擁有女兒不會讓一個人從此正直,擁有妻子也不會讓一個人從此正直,唯有待人以尊嚴與尊重,才會讓一個人變得正直。」歐加修-寇蒂茲眾議員說。

否則,我們看到那些對女性言語騷擾的人、暴力相向的人,甚至性侵女性的人,難道身邊都沒有女性親友嗎?如果女性是真真實實地存在於每個人的生活當中,那麼,究竟是什麼讓一個與太太攜手走過近半世紀的丈夫,同時也可能是個厭女主義者?是什麼讓一個以擁有女兒而自豪的父親,同時也可能對女性辱罵、惡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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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別人的女兒,而我站出來,是為所有女性

說到女兒,歐加修-寇蒂茲眾議員更不忘提醒游賀眾議員,她也是別人的女兒。

「游賀眾議員提到,他有一位妻子與兩位女兒。我比他小女兒小兩歲,而我也是別人的女兒。我的父親何其有幸,無法活著親眼看到游賀眾議員是如何對待他的女兒,而我的母親則透過電視轉播,看見游賀眾議員在這議場內展現對我的不尊重,如今我站在這邊,是要讓我的父母親看見,他們所養大的女兒,不會接受來自一個男人的霸凌。」歐加修-寇蒂茲眾議員說道。

當任何人選擇用言語辱罵某位女性,受害的並不只是她一個人,因為我們看到的,是對一個人的言語暴力,那不會只是針對特定的人。當你選擇不尊重女性,你便是給了其他人不尊重所有女性的機會,大家不會認為「婊子」只能用來罵歐加修-寇蒂茲眾議員,而是所有看不順眼的女性。

歐加修-寇蒂茲眾議員說:「當游賀眾議員在媒體前進行人身攻擊,他便是允許那種語言使用在他的妻子、女兒,以及在他選區的所有女性,而我今天站在這裡,是要大聲說出這是不能接受的」,她或許可以無視游賀眾議員對自己的歧視性言語,但那份毫無悔意,並且會傷害到其他女性的「道歉聲明」,是她選擇站出來的真正原因。


圖片|達志影像提供(AP)

無論是「當事人」或「旁觀者」,都可以選擇對言語霸凌沈默說不

站在國會山莊階梯上的,除了歐加修-寇蒂茲眾議員及游賀眾議員外,還有兩位目擊者——威廉斯眾議員與國會山莊報記者利利斯(Mike Lilis),而他們兩人的反應,卻十分不同。

威廉斯眾議員除了發表一篇說明整起事件近乎「與他無關」的聲明外,在接受媒體詢問時,更強調自己當時正在思考選區的事,並沒有專心聽另外兩位眾議員的對話,所以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

另一方面,記者利利斯則是把整起事件報導出來,甚至是在受到言語污辱的歐加修-寇蒂茲眾議員有任何動作前,就採取行動。他選擇讓大眾看見民意代表的真面目,讓惡意言語攻擊不再被忽視與遺忘,讓失言不是一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歐加修-寇蒂茲眾議員在演說的最後,感謝游賀眾議員做了最差的示範,讓大家上了一堂性別課,但我想,我們更該感謝歐加修-寇蒂茲與利利斯為游賀、為威廉斯,也為你我上的一課:生活中的任何性別歧視與霸凌,沒有一項是應該存在的,而我,便是那個比任何人有權利、資格與力量,去制止那般惡行的人。從今天起,我們可以從勇敢反抗自己的不舒服開始,學習不再默許這些的傷害,揮別沉默,擁抱你應得的尊嚴與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