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oo 之後,影劇界出現了所謂「親密行為協調員(intimacy coordinator)」的行業,他們能夠如何保障每位需要演出親密戲的演員呢?

假設你是一名演員。

你知道今天有一場親密戲要拍,你讀完劇本,背好台詞,想要知道實際如何進行。導演卻把你推到鏡頭前說:「講再多也沒有,你需要去感覺,自己去想出來!」

於是在十幾二十個工作人員面前,你要與另一個人拍攝一場性愛場景。靠著「自己想出來」的方法。

自 2017 年,美國影劇界揭露製片大亨哈維溫斯坦利用權勢性侵後,對性同意的意見一直有許多討論與分歧——only yeas mean yes,什麼時候說 yes?怎麼行動、表示才叫做 yes?說了 yes 後又說 no,還算 yes 嗎?在 #metoo 爆發之後,我們勢必得去處理語言模糊地帶的問題。

尤其在電視電影界時常存在的問題:當親密戲成為劇情必要,演員在過程中感受到不舒服,往往會因為各種因素(導演要求、劇情需要、還是自己多想?)而變得難以開口。例如 1974 年被奧斯卡金像獎提名的電影《巴黎最後探戈》,其導演貝托魯奇在 2013 年於訪問時承認,電影中用牛油性侵女主角的畫面並沒有事先經過同意,並表示「我希望看到她做出女孩的反應,而非女演員的反應。」


圖片|《巴黎最後探戈》劇照

而這段畫面成了女主角施奈德一生的痛:「感覺就像被強姦了。」

為了保護演員,2017 年後,影劇界出現了所謂「親密行為協調員(intimacy coordinator)」的行業。

性愛場景不是靠感覺,而是設計出來的

《大西洋》雜誌採訪了 HBO 首席親密行為協調員 Rodis,她表示,拍攝電影電視劇時,若遇到戰鬥、舞蹈等肢體會有碰觸的場景,編劇人員通常會畫出每一個動作、節拍,來幫助演員利用慢動作反覆練習。只要牽扯到「安全性」,那往往是不可被退讓的,但是同樣的標準並沒有套用在親密場景上,然而親密場景也是需要安全感的建立。

親密行為協調員的存在,就是為了創造共識:導演的、演員的。

親密行為協調員的工作包含事前閱讀劇本、與導演及演員協調動作如何進行、理解雙方的身體共識,譬如裸體要裸到什麼程度?接吻後手該放哪?如何移動?需不需要道具協助?這些都是親密行為協調員最主要的工作。

好萊塢另一位親密行為協調員 Claire Warden 解釋:「拍攝一個性愛場面,需要跟演員、導演、編劇等人一同討論。哪個演員要先開始動作?是第一次拍攝親密戲嗎?他們知道自己的身體會如何交疊嗎?還是我們一起來想出辦法?我們的工作,是要讓導演能夠說出故事想說的故事,同時演員也能感覺被尊重。」

如果畫面需要裸體,裸露的程度也是由演員來決定。Claire Warden 表示,在協調時,她們會有正式的文件紀錄,具體詳述雙方達成的裸露共識。

「假設我們今天要做一場性愛戲(他們在模擬性愛,要看到全裸的樣子,但是又不能露出性器官)我們該怎麼做?」Rodis 在《大西洋》雜誌裡舉例。通常他們會利用 Shibue:「它看起來像是內褲襯裏,打開後,將矽膠護罩塞進去,然後將 Shibue(黏貼式的內衣褲)貼在身上,讓每個人看起來都像芭比。」

除了設計動作,親密指導員也會適時使用工具幫助演員。

 


圖片|Youtube 影片截圖

「不知道怎麼接吻?Go figure it out!」未被設計的場景如何傷害演員?

《大西洋》雜誌採訪了另外一名戲劇演員,她分享自己過去拍攝親密戲的經驗:「以前沒有親密行為協調員時,最後通常,導演會叫我們自己想辦法,然後離開房間,留下兩個陌生人,沒有任何指引、安全顧慮。如果你沒有在事前溝通身體界線,保證每個人都有被照顧到,就不會有安全無慮的表演場景。」


圖片|Youtube〈#MeToo Is Changing How Sex Is Simulated on Set〉影片截圖

作為一位觀影者,我時常覺得,演員是一個講究情緒與感覺的工作者,有的時候,他們需要的是展現真實,真實的故事、真實的情感,然而一個經過設計的場景,是否就代表失去了真實性呢?

或許我們可以從另一種角度思考,一場經過設計的場景,意味著演員雙方都能確保在最舒服、自在的方式下互動與接觸,沒有任何人會受到傷害,那麼一場藝術表演、一次戲劇演出,是能夠讓演員無虞地投入在其中。

#Metoo 之後,許多人爭論於行動與言語之間的模糊性,能談嗎?怎麼界定?但其實從親密行為協調員的案例來看,我們是必須,也有能力碰觸到複雜且細微的問題,並且能讓這個時代變得更好。

如果你對 #Metoo 後的改變有任何想法,也歡迎投稿擲地有聲,一起來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