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荷拉的離開,讓我們痛心疾首。身為深愛她的粉絲,究竟該如何面對這巨大的悲傷?

這是寫給我們的一封信。

無論你是荷拉或雪莉的粉絲,這幾天,新聞反覆播送韓國演藝圈發生的憾事,得知消息的那天,你一個人,無論震驚,無論悲傷,無論憤怒,你既吃力又艱辛地把一則則新聞看完,心碎聲音至今仍迴盪在你心裡,也遊蕩在你這幾天的生活裡,或許你也哭紅了眼睛。你對著鏡子前的自己說著,要堅強,要尊重她對生命的選擇,但還是不免感到沒有力氣,好難前進,好難置信。

伴隨著我們童年、青春的朋友選擇離開我們了,美好時光留在過去,只剩過去。那可真是個巨大的失落啊,你失去的不只是個偶像或朋友,也失去了能去愛的人,還有能去期待的後來。你原先嚮往崇拜的目光,如今只剩下一堆的茫然與絕望。

是啊,這就是死亡最殘酷地方,就是再也沒有後來,這故事再也沒有後續。你跟她真的就只到這,千百個不願與不捨,卻也只能送她到這,什麼也抓不住。

她走了,剩我們留在這世界上。最炙熱耀眼的燈就這樣在毫無預警之時熄了,你一人在黑暗的長廊上,接下來要走到哪,你不知道;她走了,我還能繼續維持原先的身份嗎?不知道。

帶著悲傷,該怎麼走接下來的路呢?

如果你願意,讓我們一起先來回顧這段日子吧。

還記得,今年 10 月,可愛的雪莉離開我們了。沒多久,在日本的具荷拉,頂著張哭花的臉在直播上,說著沒辦法到場送妳最後一程好抱歉,以後,姊姊我會連同妳的份好好活下去。 

不料,41 天後,卻也沒那以後了。具荷拉在 11 月 24 日在首爾住處自殺,發現時已剩冰冷的遺體,得年 28 歲。

上週韓星 IU 在同個城市首爾為期 2 天的演唱會,她原本在 23 日才首次公開談起雪莉:

「我最親愛的朋友不會來了,她再怎麼忙都會來參加首爾場的。我今天不想哭,一個月沒見到她,如果她看到我脆弱與辛苦的模樣,她應該會很難過。」

真的好不容易,那天,我在這,這我們起先會相遇的地方,鼓起勇氣提起已經離開的妳,提起我這一個月來,對妳滿溢的思念。能再次提起的勇氣,對身為朋友的我來說,是多麼不容易,這一個月來是多麼煎熬。

這心情或許跟好多人一樣,好不容易過了一個多月,最近懷念起雪莉,可以不再像是先前那樣痛哭到不能自己,以及感到胸口緊縮,而是開始能細細地思念;怎會料到,隔天,也就是 24 日,發生了另場悲劇,那份悲痛又再次擊碎了這段時間努力癒合的心。

24 日,IU 欲演唱安可曲,再次踏上舞台之際,收起原先開心的神情,轉成另一種沉重表情,要舞群不要上來,要大家好好相親相愛生活,低著頭,要自己強忍淚水。就在剛剛,她又得知了好友具荷拉離世的消息,這多殘忍,怎會不想哭呢。

粉絲體貼喊著,不唱沒關係,真沒關係。IU 悲傷地回應:「不要這樣說,會想哭呢。這最後一首歌,我會努力唱給大家聽,如果我唱不下去,你們要幫我唱哦。 」

好友、偶像自殺後,至今我聽得見心碎的聲音

從 IU 得知好友離世那沉重的神情裡,我們或許有著相似的悲傷;才短短兩個月內,面對所愛的人接二連三因自殺而離世,怎麼能不心碎呢。

確實自殺,相較於生病,對生者的我們而言,更是種非預期的衝擊。

若你是死者身邊的好友,或是緊追蹤著她的粉絲,除了得知自殺身亡消息後的衝擊,更可能會有罪惡、羞愧與困惑現身,氣著自己怎沒提早發現,也氣著不是上個月才跟雪莉說好了,要連她的份好好的活下去,怎麼突然選擇離去,這好難接受;也可能你早就發現不對勁,這些日子裡滿懷擔心,感傷於自己只是個渺小的粉絲,卻也好困難做些什麼,儘管早已猜到這結果,但真的發生,還是令你傷心到快要窒息。

在這份譁然之中,好多人試圖從她死亡那時往回推,逐步探尋著軌跡,從先前種種事件中尋找著她痛苦的影子,想揪出那個害死她的人。會不會是,那可惡前男友傷害她那件事,如果沒有,憾事就不發生了?會不會是那些隱身網路的酸民,如果他們永遠消失,這世界會不會好一點?會不會,其實她 IG 的發文是在求救,如果那個誰,或是我,提早發現,結果可能好點?

面對他人的自殺,若想要歸罪於誰,是拒絕接受他對自己的生命擁有選擇。

講這句話確實看似冠冕堂皇,但身為助人工作者的我,有天我也才痛心疾首地接受這件事:

儘管你已經做到心力交瘁、筋疲力竭,仍舊什麼也無法掌控,在他人的選擇面前,你終究是渺小無力的,因為只有他擁有面對這份痛苦,要如何回應的自由,也只有他掌握著這份選擇的完整自由。

荷拉她不是想結束生命,是想結束痛苦,她選擇以自殺來結束痛苦。所以我們該放下憤怒與控訴,轉身擁抱著受傷的彼此。

不要忘了,她不是沒努力過。這段時間她得了憂鬱症,帶著生病的軀殼、拖著這份厚重的痛苦,也獨自走了好長一段路。她曾經努力過,只是現在真走不下去,需要先暫停了。對於我們要接受這結果,真的很心痛,但不接受,很難往前走。

你其實已經在每個當下盡力去愛她了,這是身為朋友或粉絲的你能給出的所有了。或許真正的愛,是在面對她的選擇時,儘管感到不捨,也能選擇尊重她,讓她走,讓她飛。但這世界,在她自殺之後,確實能更好,也該變更好。

於她離開了,宇宙仍照樣運作,時間仍照樣在流,我們的生活也繼續要過。留下來的我們,帶著這份沉重的悲傷,能做什麼呢?

面對偶像自殺後:請記得她吧

被遺忘才是真正的死亡,請記住我

《可可夜總會》

面對重要的人自殺,我們是倖存者,是個歷劫歸來的人,那份傷痕永遠會烙在我們心裡,提醒著我們曾經痛失一位重要的人。只是這份痛苦摧毀了原先你所愛著、所相信著的一切,這份傷痛永遠都不會消失,不過等有天,它會變成舒服的形狀與你共存。不過,若要走到那天,需要時間,需要眼淚,需要好好思念。

現在或許很痛苦,要知道,你曾經花多少力氣去愛一個人,當他離開時,你就需要花加倍的時間來哀悼他的逝去。有多愛,那份痛苦與悲傷就有多深厚。

千萬要記得荷拉最後用生命告訴我們的,很累也要裝不累,很痛也要裝不痛,假裝生活外表都完好無缺,這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啊。

先停止怪罪,接受這事實,於是痛苦與悲傷會在後來找上你。你若碎掉就碎吧,想停一會就停吧,不想繼續為生命歌唱悅耳的歌,就先不唱了吧。沒有人能永遠向著陽光,也沒有人能忍受永遠的黑暗,每個人的身後不都是拖著一道長長的黑影,活到了現在?

悲傷跟快樂的情緒一樣,終究有天會結束的,有著陰影,才懂陽光的美好;有悲傷,才懂得珍惜快樂的時候。那些碎掉的,有天會重建,長成新的形狀,絕對會的。

她對你來說真的無比重要,總會想哭的,可能要哭好久好久的,鼓勵你勇敢地進入那份悲傷裡,但那些厚重眼淚裡珍藏著你們的故事,關於你瘋狂的青春,你第一次這麼用力去愛一個人,你因為她而養出的勇氣與自信,你因為她開始對世界的不公與無知感到憤怒。

那當然,還有現在,她教給我們既震驚又痛苦的功課:她用自己的死亡,教會著我們,如何好好面對死亡這件事。每個人都不是不朽的,最終不都是要走到死亡那站嗎?身體會老化、生命會逝去,每個人走這世界一遭,也才短短幾十年,最終人能留下的,唯有愛,也只有愛能超越時間的洪流,成為永恆。

在那份你們相遇的故事,有著她對你的影響;在那份影響裡,有著愛的痕跡。

你的生命裡有著她的影子,關於她的亮眼、她的努力、她的可愛、她的痛苦、她的選擇,如何讓你長成後來的自己。請帶著這份你們故事,為她繼續說下去,也學著好好去面對生命這回事。唯有說故事,才能超越她的死亡,讓她永存在你我的心裡,這是我們最後能為她做的。

最後,

IU 說在演唱會中,唱最後一首歌《Dear Name》前說的話,我看到深藏著好重要的意義:

底下粉絲喊著:不唱沒關係。

IU 回應:這樣說,會想哭。這是最後一首歌,大家要彼此相愛啊,這世界真的會讓人感到殘酷,但只要能相愛著,就好了。最後一首歌,我會努力唱給大家聽,我唱不下去,你們要幫我唱哦。

雪莉與荷拉唱不下去,由我們接手幫他們唱,唱這難以下嚥的苦澀,唱生命的無常,唱人們要彼此相愛與同理相待,唱我們身為人類的渺小,唱我們為一個人的離開而選擇勇敢,唱我們要珍視因死亡所帶來的有限。

引發連結,學會道別,逐漸成熟,或許是荷拉與雪莉帶給世人最後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