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真心話｜寫給未成為母親的你：當母親，可能後悔

作者｜黃郁雯

說到這，可能讓妳有些困惑，不禁想問：「這不是自己的選擇嗎？」

妳一直相信，人生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然而當生了孩子後的種種艱辛排山倒海而來，妳開始懷疑：「這真的是我做的選擇嗎？」如果事先知道生小孩之後是如此光景，那麼妳絕對、絕對會非常慎重地選擇即將要面對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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咀嚼心中那像是受騙上當的複雜心情，妳開始回想到底從何時步入了這條不歸路。妳會發現：

「選擇」其實意味著擁有一個以上的可行方案，而在妳的心裡，似乎從頭至尾都只有一條需要被實現的道路。

就像公主長大就是要找到王子一起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成家立業後，就是要生了小孩，人生才算稱得上是完整。除非，童年嚴重受創、畏懼失控的孩子、身體沒有良好的生育條件、另一半沒有生養孩子的意願等等，這時將「不生孩子」放入選項才像是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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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誰的情、誰的理呢？如今妳才驚訝著：為什麼生涯藍圖在這一部分的樣貌是如此單一？好像很難想像沒有小孩是怎樣的生活方式，會有幸福快樂的可能？在妳還沒看過、聽過實際的例子時，似乎已經有一個晦暗的畫面浮出，感覺會與不圓滿、缺了一角連結在一起。相對地，一提到幸福快樂的人生，似乎是那麼容易和一家和樂融融的畫面結合在一起，儘管現實中真正相處和諧的家庭已經日漸稀有。

是誰，在我們的心底埋下了一個關於生兒育女的美麗童話？是誰，在我們的童話幻滅後，又讓我們繼續沈默？

好像走到這裡已經無力可以改變什麼，於是妳想問我：「這一切會是值得的嗎？」我問過一位女性長輩，她打從心底微笑：「看到孩子成長茁壯，就會覺得很值得！」是呀！不少人是這麼說，熬過了就出頭了。我也聽過一個有趣的比喻：「妳拿一把刀割傷一個人然後對他笑，接著問他那個傷口值不值得妳的笑容？」是呀！那受創的感覺是如此真實、無法抹滅。然而這兩種說法都無法幫助我有個答案。

對我來說衝突的是：思考「值不值得」這個問題，就好像把種種的犧牲放在天平上跟自己的孩子秤斤論兩，把一個活生生的奇蹟變成了一種投資與回報的標的。之後，會不會開始要求這個標的在沒有展現足夠的效益時對我們負起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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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目前為止，我還是沒辦法對妳說清楚生兒育女這件事對我的意義，只能確定它對我而言不該是一場投資遊戲。每個生命掙扎到來，若不給予足夠的空間使其展現原有的光彩，那不是太蹧蹋了？只是，這個生命為什麼要拿我的生命去灌溉？這是一個可以展現我的光彩的選擇嗎？可惜的是，在我還沒機會思考清楚時，已經沒有另一種可能了。

我想，這就是為什麼我想寫信給妳。有太多的因素，將懵懂的女性就這麼推向一條不容易的道路，而我不確定這麼做的背後，立意是否良善？還是包裹著糖衣的利用與剝削？

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如果我還可以是未成為母親的妳，那麼這一次，我不願再讓出對自己生命的撰寫權力！我會放緩自己的步調，好好擁有思考空間瞭解生兒育女這整件事的意涵，然後盡可能選擇一個更豐沛的人生。

畢竟，這終究是我、我的人生、我獨一無二的生命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