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子甜給你的交換日記,親密關係裡的分手課題,放開過去回憶,誠實地面對彼此都已改變的狀態,學會好好說再見。

柚子甜你好:

看了你的日記《最好的分手:一次痛到底,才能換來重生》,感觸好深。

我正處於文中「動搖 32 次,懷疑 28 次,想回頭 40 次的階段」,然後對於自己現在跟他的關係感到徬徨跟未知,因為我真的好喜歡這個人。

從朋友變成情人的我們,一開始因為我在國外工作,三個月只能換來一個禮拜的見面機會,那時候我們都好珍惜那一個禮拜。後來我為了他回來了,沒想到事情並不是我想得那樣,好多的爭執、衝突,我害怕失去,所以抓得更緊。

終於,我得到了被分手的答案,我努力的讓自己忘掉他,但他的訊息,他的打擾,卻總是打亂了我的腳步。當我鼓起勇氣想離開時,只要他給我一個擁抱,一個親吻,我又留了下來。然後在夜深的空房間裡,我大哭著為自己感到不值,悔恨自己的懦弱,因為他知道我有多喜歡他,所以一個對他而言輕而易舉的擁抱與親吻,往往讓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勇敢在瞬間崩塌。

來來回回,我就這麼過了快一年了,糾糾纏纏的戲碼,我也累了。看透了對方只貪圖自己的身體,這中間沒有感情了,我該學會好好愛自己。

現在的我正在準備離開他,離開一個自己很愛的人好難,但找到一個愛我的人才是真正重要的。 看了你的日記,我更勇敢了,我就要離開他了,可以請妳為我加油嗎。謝謝你!

瓜(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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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對每個忍痛分手的戀人來說,最難過的一關往往是「捨不得」吧。只要一個擁抱、一個親吻、一句「我還愛妳」,都會讓人好不容易武裝的勇氣兵敗如山倒。

有人說,即使明知道他對我很糟了,但只要想起過去美好的回憶,就會湧起「難道回不去了嗎?」的不甘心。甚至有人來來回回好幾次,像是個傻子似地糾纏,都只是不斷地想把「美好的回憶」拼回來而已。

「離別困難」是分手戀人的共有難題,追根究底,都是對過去回憶放不了手。既然過去的美好確實存在過,我們又該怎麼收拾這些回憶,讓它不會成為我們離開的絆腳石呢?

親愛的瓜:

感謝收到妳的來信,也很高興文章能帶給妳勇氣,讓妳更堅定地決定離開不適合繼續愛的人。遇到這種處境,會軟弱、會猶疑都是正常的,甚至我覺得,妳已經比我還勇敢了。我曾經也在一段磨損到心力交瘁的關係裡,鬼打牆地告訴自己:「沒關係,只要他還愛我,我就願意繼續為愛而努力。」

其實根本不是為「愛」努力,只是為了「逃避」而努力罷了。

很多人都跟我一樣,只要對方有一點點好就會心軟;或即使分手了,只要想起曾經擁有美好的回憶,就悲傷為什麼快樂一點都找不回來。於是,人雖然離開了,也知道該離開,心卻被「回憶」困在原地,甚至不斷被溫柔的舉動勾起往日美好而回頭。

我後來才發現,其實被困住的人,內心往往都有一個最大的誤解:「以為眼前的他,還是曾經的那個人」。

我們認為這個跟自己分手的人,跟過去一起出遊、一起約會、給妳擁抱、給妳親吻、對妳很溫柔、用熾熱的眼光看妳的,是同一個人。因此回頭,不只是一種軟弱,還有另一個希望是:想要喚起他心中對妳的愛。

咦,難道不是嗎?有人疑惑地問。不是同一個人,那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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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的不回頭練習:我愛的是過去的你,而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了

我們在對對方不滿時,常把「你變了」幽幽地掛在嘴上,言下之意是好像自己沒有變,是對方變了,我們感情才會生變。

但,其實我們都誤會了。人本來就是一種不斷改變的生物,誰都無法避免。吃的東西不同,形塑我們不同的體態;成長的背景、吸收的思想、經歷的生活圈不同,也會形塑我們不同的價值觀。即使是同住一個屋簷下的家人,吃同樣的米飯,只要時間拉長,也不可避免有巨大的差異。

因此,十年前的我們和現在比起來,已經可以說是不同人。五年前也是,一年前也是,幾個月前也是,即使外貌相似,內心卻已經是不同人;所以,熱戀期的妳、和熱戀期的他亦然,雖然看起來像是同樣的兩個人,但可能已經從一對適合又相愛的人,變成一對互相磨損的怨偶了。

合則聚、不合則散,本來是人之常情。但當我們把對方還視作「同一個人」時,就會錯把「希望延續同樣的美好」投射在對方身上,認為以前的他可以做到,現在理所當然也可以。我們不斷地提醒對方過去的好、不斷挽留、不斷想重溫舊夢,甚至只要對方有一點點溫柔,就以為自己已經成功燃起火苗。直到現實殘忍到傷人,才不得不忍痛割捨,但心中一直留有巨大的不解:「為什麼以前可以,現在不行?」「是我的錯嗎?是我不夠好嗎?」「為什麼你曾經可以愛我,現在卻可以這麼殘忍?」

我說,真正能讓我們勇敢離開的解藥是:「一定要把『過去的他』,跟『現在的他』當成是不同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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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他確實可愛,也確實曾經愛過妳,所以你們才會在一起;但現在的他,跟過去的他已經是「不同人」,妳可以深愛過去的他、深愛過去的回憶,但不需要跟現在這個他陪葬。那個你曾經愛過的人確實存在,存在已經回不去的時空裡,我們可以把回憶收好,在心裡用感激封存,但那是「過去的妳」和「過去的他」之間的事,和眼前這個人沒有關係。

我們曾經聽過,有些人在終於清醒的時候,會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心裡浮起一句「你是誰?」「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了」的陌生感。這其實不是精神錯亂(?),而是巨大落差突然打醒她,她才終於理解「這個人已經不是我愛的那個人了」的事實,而狠心決斷地離開。

我們其實不需要經歷那麼巨大的打擊,也可以在心理有意識地提醒自己:「我愛的那個人已經不在了,而現在這個人跟我沒有關係。」

討好、挽留、釋出善意、美好的回憶,這些讓「準備離開」的人會「動搖 32 次,懷疑 28 次,想回頭 40 次」的牽絆浮現時,記得都告訴自己:「是的,這些美好都曾經發生過,我也珍惜。但是,這些和現在的他沒有關係了。」然後,溫柔地在心底說再見。

交換日記的最後,獻上最大的勇氣給妳。當妳又猶豫不決的時候,請記得我送給妳的一句話:

「當一個人有能力將『過去』留在過去,才有能力遇見最好的『未來』。」

祝福妳的柚子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