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球莊鵑瑛,以棉花糖組合出道,至今已在音樂路上走了十個年頭,最近終於以個人首張專輯《星之所向》和大家見面。這段過程中,經過棉花糖解散、去做日本代購、演出舞台劇和電影等不同歷程後,她終究更確定地走回音樂溫暖的懷抱,我們也才有幸繼續聽小球唱歌、看她在舞台上發亮。

「你好嗎?真的好嗎?是不是用一生來驗證最強烈的失去?是你的,就不會離去,也許事實會在適當時機還你公平吧。」——莊鵑瑛〈星之所向〉

這天,天空灰灰的,但女人迷樂園三樓的小房間裡,傳來小球宏亮的歌聲, 我一面驚嘆著她小小身體發出來的巨大能量,一面覺得聲音傳來的方向彷彿有光亮。這就是《星之所向》,從十年前的棉花糖組合走到現在,小球在音樂裡就是自己的星星,手把手將自己養大,也順手拉其他人一把。

從心之所向,到星之所向

從一個喜歡唱歌的小女孩,一心想要站上舞台,再到接近夢想後因為棉花糖解散跌了一跤,繞了一圈,小球終於還是選擇用音樂和大家做朋友。這次發行新專輯《星之所向》,她說,這一路上發生的外顯事件,其實都是一種試探,試探她對音樂這件事的熱情和執著有多深。

「那時候在寫〈星之所向〉時,其實原本用的是心臟的心,但後來決定用星星的星,因為『心』比較像是唱給自己,但『星』是更大的概念,代表每個人都能像星星一樣一起前進,無論是誰,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時,其實都是可以發光發熱的。星星還有另外一個意涵,它其實會讓人家覺得迷惘,因為你看不清楚前面的方向,我不想要把我當成那個指引者,每個人在自己的領域都可以是指引者。」

清新的民謠曲風,像是在夏夜的風裡,和一群親密朋友彈吉他唱著歌,聊聊過去、現在,和遠方星星的那個未來。小球說,覺得這是一首很好的開門歌,好久不見了,隨著舒服的旋律前進,走著走著,就會走出堅定的吧。

十分的信任,不怕副作用

這是小球第一次用完整個人專輯和大家見面,我問她會不會有些緊張。她說,事前的確有想過自己會不會變得太多,讓大家認不得了,但想想,若沒有改變,要如何前進。小球學會放下那些焦慮,一旦作品公開後,作者已死,將自己的功課做好後,她現在最在意的反倒是自己能不能拉著整個團隊一起前進。

「因為對我來說,我能繼續做這件事,其實是出於我對人類的依賴跟信任。」對小球有些了解的人會知道,她最喜歡在演唱會時玩人體衝浪,背對觀眾,雙腳一蹬就往台下躺了下去。這件聽起來有點瘋狂的事仰賴得便是小球對人的信賴,她相信歌迷會接住她、不會讓她硬生生摔到地上。這是小球一貫對待人的方法,百分之百的信任,毫無保留。

我覺得她勇敢,畢竟相信人不容易,生命中總有幾次經驗是我們因為太過相信別人而受了傷。

但小球卻說,她不怕信賴帶來的後遺症或副作用,失去信賴的生活沒有意義。「如果因為信任而受傷,那我也認了,因為那是我真心想做的事。我覺得真實世界裡面,你可能會看到很多人類不好的一面,但若失去信任,你更難在生活裡苦中作樂,找到開心的事情前進。」小球笑說,其實少一根筋就可以了,先相信了,若結果不好,下次再想辦法避免就是了。

如果我愛你,會是七分滿

「人生,有時心酸,有時難堪,有時事事笑著看。即使不會有指南,或許是想提醒我,生活只能七分滿。」——莊鵑瑛〈七分滿〉

不過,或許就是這樣容易全心信任的個性,讓小球最近也有了七分滿的體悟。有時候給得太多,不僅會讓自己受傷,也可能會讓別人受傷。

「我過去愛一個人,真的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在愛,對方嚇都嚇死了,但我還是覺得很痛苦。我沒辦法理解,為什麼我這麼喜歡你,但你的理由卻是因為我太喜歡你了,所以你反而無法接受我。這件事讓我很受傷,我抓不到那個平衡。」愛得太滿導致兩敗俱傷的下場,讓小球發現原來無論是愛情、親情、友情,甚至是工作,生活上的瑣事,其實七分滿就好,否則容易迷失。

近幾年小球專心把重心放在事業及和家人、朋友的相處上,愛情的功課先放一旁。

「如果說,人都有自己想要守護的秘密的話,那感情會是我想要保護的一塊。目前我沒辦法花那麼多心思去處理我感情上的事情,我用很多時間跟精神在創作、家人朋友的關係拉扯和平衡,光是在困頓掙扎這些時就已經耗費很大的體力,因此我適合怎樣的人、怎樣的關係,再花時間去磨這個課題的話,我就沒辦法留時間給自己了 。」她學著將自己澎湃的愛均分,不再只對單一對象傾瀉而出,七分滿,就是剛剛好。

懷抱希望、充滿希望、給予希望

「迷失方向,誰是孤獨的狼,誰不困頓掙扎,缺了勇氣的時候,我們都是一樣一樣。長出新的模樣,就算跌跌撞撞,我要你從現在,開始懷抱希望、懷抱希望。」——莊鵑瑛〈希望〉

過自己想要的生活並不簡單,但小球很用力地學習、進步,懷抱希望,並想將這樣的希望發散出去,這首〈希望〉就是小球在專訪開始前,在樂園裡唱的歌,懷抱希望四個字,唱得好大聲好有力量。她說,〈希望〉是專輯裡比較棉花糖的歌曲,也許可以鼓勵一些被生活困住的人,勇敢踏出一步。

「很多人領某一個固定的薪水,每天在抱怨自己人生乏味,不知道活著要幹嘛。這件事會讓我覺得好難過,因為我覺得人要活得為自己負責,我希望的世界是每個人都誠實的面對自己的情緒和理想,而去試著往那個方向前進。每個人都會死掉,若你人生就花在一個很不喜歡的地方多可惜,除非你有真的非常迫不得已的理由,要不然還是希望大家能去追求自己的理想。」

被生活困住,光是抱怨是爬不出來的。人都容易安於自己的舒適圈,只是舒適圈不一定是對我們最好的,往前跨步,或許會受點苦,卻有機會找到發光的自己。

「找到那件事半功倍的事,就是你的天賦。我們要先懷抱希望,讓自己充滿希望,到最後去帶給他人希望。」努力去做,影響更多人,讓世界變得更好,是小球現在盡力在做的事。

那些用來測試信念的外顯事件

這次發片前,小球剛結束電影《52 Hz I Love You》的拍攝和宣傳,雖然接演過舞台劇,但電影拍攝對她而言又是更大的世界。在網路上看了許多拍攝花絮,那段時間小球的壓力不言而喻,她說,雖然是音樂電影,但唱歌的方式完全不同,練習過程中為了不造成別人困擾,她吃足苦頭。

「有一次我壓力大到,拍完跟導演一起搭捷運,我說我好想吐喔,結果到我一下捷運,就跑到廁所吐了。那真的是心理壓力,不是身體的問題。」從音樂圈走進電影圈,小球像是從島國出發,來到一個泱泱大國走一遭,看到了、學到了、成長了,回家時更能體會家鄉的好。那些讓她有些不適應的事,其實都是成長,小球終於明白做自己夢想中的事不一定全是快樂,一定也會有讓人不舒服的地方。

這天專訪來到尾聲,一年前專訪過小球的我,好奇問她覺得自己有沒有比較成熟?她搖了搖頭說,成熟這件事她無法評分,但她的確能比較看淡生活中的苦,進而能苦中作樂。

「我只知道,每個人的想法都不同,只要能守住自己的底限和信念就好。過程中會有很多外顯事件來試探你,看你心念堅不堅定,有些事你以為自己度過了,但一些事件還是能勾起你的情緒或讓你動搖。」

堅定心念,然後等著老天爺為我們安排一次一次的試驗,這是小球現在的生活態度,她笑說年輕的自己總想要操控全世界,但長大之後內心多了一份隨遇而安。我想,懷抱著希望面對每份生命功課,這或許也算是成熟吧。最後,我問小球,她認為的完美人生是什麼樣子?她想了想,把這句話送給所有讀者:

「我覺得,完美人生,就是迷上不完美的自己。」

從今天起,和小球一起,和不完美的自己談場長長久久的熱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