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說一個愛過女孩的故事,她打開我的世界,更多對性別與親密關係的想像,像光一樣穿透了進來。

幸福盟以幸福之名,走上街頭抗議婚姻平權,在遠遠的一頭,我聽見吶喊的人們說:「你們立自己的法就好了,何必來修改我們的法條?」「為什麼我們表達自己的立場,卻被說成是歧視,好,那我們偏要歧視,你們滿意了吧。」

你們與我們,像道長城,涇渭分明的割開非我族類,人們開始流血,兩邊的人都覺得受傷。

我看見我身邊的同志朋友非常痛苦,覺得自己的存在價值被否定,她在電話那一頭,用哭後的鼻音對我說,「你有辦法想像嗎,那是兩萬個人聚在一起否定你的感覺,讓你覺得生而為人,你並沒有愛的權利。」對話離得越來越遠,人們在自己的同溫層裡,悶著頭各說各話。

或許這會是另一個同溫層裡的故事,我只是想說,我想起來我愛過一個女孩。

在異性戀脈絡下生長多年,吸收男生愛女生的故事情節,約會公式被塞進我的生命裡,我沒有懷疑過,我對親密關係的想像很侷限,直到發現,我愛著一個女孩,並且感到非常困惑。

在我太理所當然的世界裡,她像一道光灑進來。那時候,我伸出一隻怯生生的手,很想握住她,我知道我們之間有什麼,比友情還多,我偷偷地問自己,這可以是愛情嗎?

她牽起我的手,她手心發燙,我的背脊輕輕顫抖,我的世界被她慢慢打開,更多對性別與親密的想像棲息下來,我才知道原來自己能夠這樣去愛,原來愛是我們體內的柔軟臟器,滋養所有強大的可能。

若要去愛,我要張開自己,擁抱你,聆聽你,溫柔你,讓我們自由;若要去愛,我要我們彼此照料,學習付出,學習體諒,學習不忘獨立的自己,依然去愛。

我有想過,這條路一直往前走,也知道,這條路會走得比社會祝福的樣子更辛苦許多。我後來知道許多人都是這樣,受過傷於是特別溫柔,即便傷痕累累的時候,也捨不得難過太久,因為未來的路還那麼遠,沒有時間傷心,要把故事說給更多人聽。

我們後來分手了,但這條名為婚姻平權的路,一直都是這樣走出來的,堆疊著許多溫柔而各異的故事。

所以,我不會說愛沒有不一樣,我知道愛始終都不相同,每一段親密關係,每一次去愛,都無法放上天秤秤重。愛是不一樣的,但我多希望,愛與被愛的念頭,無需誰的審判與允許,因爲沒有誰有資格這麼做。

更因為愛始終是能力,不是誰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