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姆斯特丹是一個適合散步的的慢活城市,散漫地張望這異國的土壤、人文、和城市的顏色,這或許才是旅行的真味。

告別瑞士的蘇黎世,我來到阿姆斯特丹。

天氣越來越冷了,我懷念起家鄉的夜市。

旅行越來越久以後,我不再像個孩子,抱著去遊樂園的期待,我更像是個疲倦的城市人,意興闌跚,把頭放得低低的,望著自己的左腳右腳,一步一步前行。

但阿姆斯特丹搖醒了我。

我住在一個很優美的飯店裡,名字叫作 Waldorf Astoria。

風塵僕僕地拖著腳步,拉著三大箱行李坐了地鐵,一陣不算短的迷路過後,終於找到掛著高雅旗子的酒店。高大挺拔的門房人員穿著斗篷替我搬了行李,他的笑容像好萊塢明星一樣燦爛,禮貌問好時發出薄荷葉子與橙香的口氣。

關於飯店優劣好壞的判別,我有自己怪異而膚淺的小癖好,我覺得門房人員很重要,而這位服務人員,甜美專業的笑容中,潔白的牙齒排排站好,閃閃發亮,進而令我相信這是一家細節至上的美好酒店。

阿姆斯特丹的房子都是細長型地排列在一起,像是瘦瘦高高的男孩子,在早晨時毫無縫隙地站成一列準備參加朝會的樣子。然而房子內部卻寬敞得不像話,走進飯店時,我以為自己來到了完全不同的地方。

天氣雖然冷冽但清澈,我出門去閒晃,沿著運河閃過了好幾輛腳踏車,每台腳踏車的主人,似乎都沒有踩剎車的念頭,因此對於行人來說,保持精神與朝氣好好把路走好是必要的。河水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響,我好像從冬眠中漸漸地甦醒過來的動物,對任何事情都還在適應的階段。阿姆斯特丹是一個適合外出步行的城市,我認為跑步機的生產公司在此地無法生意興隆。

強烈建議坐上船,在運河上任意滑行,此運河體系建成於17世紀,共有160條渠道,總計有75公里長。主要幹道的遊船活動,可以在中央車站的對面搭乘,一趟大約一個小時,10-15歐元費用。樹葉遮住一些陽光,讓河面的影子跳動式地閃閃發亮。河岸的房子因為時間久遠的關係,好像被太陽曬昏了頭似地有些中暑地歪歪斜斜,並不是每一間都完全直立。城市風景像罌粟花的香水濃度,把人薰得傻傻的。

時間也在這裡逐漸變得不完全真實,這是阿姆斯特丹,還是哪裡其他的什麼地方,變得不太重要,相同的,我現在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這樣對於人生沉重的信念與承諾也可以緩和下來。

第一天的夜晚,我去了紅燈區,有很多成人 Show 熱映中,也有很多年輕的女性身體在櫥窗裡面搖動,燈紅酒綠。大麻的味道飄散在空氣中,稍微吸進了一些,於是那天多走了兩個多小時的路,也不特別覺得辛苦。回飯店後倒是頭痛欲裂,喝了很多牛奶才好一些。

奇妙的是,從紅燈區的街區一出來,就連接著一個賣鬱金香與球根的盛大花鋪,後面是廣東與四川頂尖對決的喧嘩唐人街,成雙成對的雞鴨掛在門前,鍋鏟發出清脆碰撞的聲音。

一點衝突都沒有。像交響樂管弦融合在一起的一座城市。

街道與運河實在迷人,把旅人的雄心壯志都削成薄薄的。

除了買下72小時地鐵暢遊票以外,在阿姆斯特丹後來的幾天,我沒有特別做什麼。看別的部落客文章介紹了很多博物館,大部份我只是經過。

我沉溺於優雅的飯店設施,在私密得像是為皇家專人而設的泳池中用腳慢慢打水,早餐時食用清甜的菠菜與班尼狄克蛋,一口一口仔細地喝著伯爵茶。沒事做的時候,就散步,坐船,在公園裡坐一下午看著別人聊天,他們說的很多都是生活起居的事情,直到入夜,我就走回飯店,花比以前大約兩倍的時間洗好澡,然後看一本小說漸漸入眠。

唯一值得拿出來說的,是我離開了如慢性病的自虐習慣,我不再老是自我要求,硬是擠出時間奔跑追逐一些自己也說不清楚的什麼,我把賺來的錢拿出來不心疼地花掉,三十年過去,我終於試著不要依靠意志力,這跟細長的竿子,撐過所有的事情。

我回到了嬰兒時期,只知道吃,睡,跟用自己喜歡的方法玩。我學會了好好照顧自己。

因為這樣,一天的清晨,我能夠張開眼睛,不夾帶一絲生氣,不意氣用事地覺得世界虧待了我。

所以我說,從深深的長年疲憊中,阿姆斯特丹搖醒了我。

 

*飯店交通資訊:Waldorf Astoria Amsterdam 酒店沿著紳士運河(Herengracht)而建,這家優雅的酒店坐落在城市的心臟地帶,沿路步行可以經過6座具有時代意義的17世紀運河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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