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懷孕時期的忐忑不安到初為人母的緊張,都是女性可能遇到的問題。但其實只要是為愛而生,什麼也不必害怕。

35歲才決定生小孩,但還不想結婚。當我忐忑的告訴母親,她的「評語」是:「這麼老了,快點生一生也好啦!」出乎我的意料。

作為一個女性自覺很高的創作者,要讓「生育」這件事進入我的生命,不無掙扎。我渴望奇妙的「生」之經驗,也恐懼要割捨一些獨立自由的「育」之責任。

生理上,人類十來歲便性成熟,但在心理上,要成熟到有「教育」下一帶的能力,發展卻因人而異。「我能在這個年紀生出健康的寶寶嗎?」、「我是否有足夠的能力作一個好的養育者?」、「勇闖天涯的抱負會因之受阻嗎?」孩子的來臨,伴隨著一連串的疑問,我的高自覺這時顯得麻煩而干擾。

「想太多」的狀況,似乎也干擾了某種本該順應自然的韻律。讓我在生產到哺乳的過程遇到一些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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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一本又一本的書籍,像重新當了學生,認識妊娠的種種知識,一點微小的身體變化都會讓人大大驚訝,覺得自己好奇妙,和另一個生命共用身體。 有時候燙到、絆倒、受到驚嚇,第一個念頭就是摸摸肚子,說「小寶寶,沒事沒事…….」。這種「身體不完全屬於自己」的經驗,讓你好像不能再只考慮自己的好惡,家人、朋友甚至毫不相干的路人,都能對你從身體姿勢到飲食到心理狀態做「指導」,而且考慮的重點多是肚子裡的寶寶。

原本敏捷的我,第一次感覺到「負重」、「行動不便」、「渴望休息」,幾次搭乘大眾運輸不愉快的經驗,例如未落座車子便猛起步、司機對行動稍慢的孕婦流露不耐、坐在博愛座的無感低頭族、還有破碎曲折的人行道……出門很不輕鬆愉快。

孩子的爸爸幫我們找到一個很不錯的婦產科醫師,他致力推廣溫柔生產,聽了他的演講,我第一次知道生產是可以寫「計劃書」的。

孕婦不應被視為「病人」,應當有權力主張自己希望怎麼被照顧、瞭解生產中各種醫療行為的必要性。於是我擬了一份生產計劃書,其中特別提到希望孩子的爸爸可以全程拍攝生產(因為我們是紀錄片工作者,從懷孕開始就很認真的紀錄著)。

胎兒週數漸大,頭應該往下轉了,卻遲遲沒有動靜。每天早晚我趴在床上做幫助胎位轉正的運動,感覺肚子咕嚕咕嚕翻攪,「應該轉了吧?」連續三個月的產檢,寶寶仍固執的待在她喜歡的位置,醫生說了我最不想聽到的狀況:「再不轉正,恐怕要剖腹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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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讓許多人對生產怯步,也促成了各種免除疼痛的措施,但我想,造物者設計了哺乳動物生育後代的方式,一定有其用意,生產是一件艱難又充滿感受的事,疼痛只是其中的一種感受。我非常期待有自然產的經驗,像我的母親和姐姐們一樣。

10月中一個週末傍晚,上完「輕鬆生產」的課程(練習呼吸和使用產球),我們「一家三口」在湖邊欣賞落日,忽然,肚皮一緊,汨汨的羊水湧出,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呢!趕忙回家準備、把未收尾的工作交待一下、沖個澡就出門。平常走的很熟的路,因為急著抄捷徑竟然迷路!

胎位不正又提早破水,醫生評估狀況,必須立刻進手術房剖腹,這一連串的意外,讓我的生產計劃書完全派不上用場:沒有我熟悉的醫生接生、沒辦法自然產、也沒辦法拍攝生產過程!

意識清楚的躺在手術台,聽到鏗鏗鏘鎗的金屬碰撞聲、交談、指令、廣播,隱約感覺身體有種壓力,眼前綠色的遮布讓我好似和這一切沒有關係,直到寶寶送到我胸口,才有了「活著」的感受!

母嬰同室對剖腹產的媽媽而言蠻辛苦的,傷口不適加上哺乳不順利,待在醫院的一周,感覺陰陰暗暗、不太開心。我本不愛吃肉和油膩食物,為了「追奶」和補身,也得硬吞。深覺孕婦、產婦心理照護的需求不下於生理,孕程諸多傳統禁忌和坐月子的種種規矩,除了模糊的知道是為了保護孩子和母親。但是,女人是否可以少些擔心害怕、多些理解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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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即將有第二個寶寶,同樣期待自然生產、順利哺乳,我的「生產計劃書」得以落實。生育孩子帶給我的成長和體驗,大概僅次於戀愛。探索生命的奧祕、思索人與世界的關係,因愛而生,因生而更懂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