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 Netflix《怒嗆人生》主角劉愛美的角色故事中,看見我們面對人生的態度:究竟我們想擁有的「一切」,是什麼?

你想成為一個 Have It All 的人嗎?工作與家庭全拿,聽起來彷彿新時代女性的理想典範。但你想要的 All,跟別人一樣嗎?

故事主角劉愛美(Amy Lau),她是移民第二代,是一名創業家。她創建的植栽公司即將以三千萬美金的價格轉賣給大型企業。

工作身份之外,她也是妻子、媳婦,更是一名母親。她的丈夫是知名的藝術家之子,目前一家人住在洛杉磯郊區一棟由自己設計裝潢的豪宅。她等著收購案完成後,要好好享受清閒的人生。

光是這幾個句子,已然勾勒一個身份多元,生活富裕的女性形象。你可能會想:有名又有錢,還兼顧工作與家庭,簡直是人生勝利組!一如劇中第四集,愛美在座談會裡的發言:「不管別人怎麼說你,你都可以擁有一切」。

但當時她還不明白,或者不願承認的,是呼應該集主題「Just Not All at the Same Time」的暗示:你可以擁有一切,只是無法同時擁有。


圖片來源|Netflix

看似擁有一切,但也即將崩塌的人生

人們喜歡美劇,在於簡單暴力,也有深刻寓意。《怒嗆人生》(Beef)就是如此,情節看似荒謬,卻也娓娓道來角色所共有的生長經驗。然後發現,原來他們所經歷的一切,離你我好近。

愛美的生活光鮮亮麗,然而褪去光環,她總是浮躁不安。長期積累的情緒,是煩惱公司併購案的焦慮,是與丈夫喬治無法坦誠溝通的壓抑,是對婆婆富美挑三揀四的隱忍。

曾經她以為,家庭能給她安穩,但喬治儘管看似同理支持,實則永遠無法理解愛美用力的原因  ,自認身為家庭主夫已是犧牲奉獻,無視愛美獨自扛起家計的煎熬。愛美心想,或許女兒是唯一的答案,因為孩子的愛沒有條件,於是她急著拋售公司,把時間留給家人,奔向那絕不會背棄自己的情感,但那依然不是她要的解答。

而她面對這一切殘破,只是慣性撐起微笑,假裝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怨念滿滿正無處宣洩,此時在量販店停車場遇上也正處極限的丹尼,路怒衝突一觸即發,便將所有爛帳算在對方頭上。但真正生氣的對象,卻是困在破敗人生裡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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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傷的復原之路,是把童年的自己愛回來

「為什麼對我們來說,快樂這麼難?」——《怒嗆人生》

愛美渴求完整,以為事業成功,有完美家庭,就能填補內心空虛。

鏡頭帶回童年,才明白成年的躁鬱其來有自:父親不善表達,母親冷漠不說,為金錢起爭執的家庭,是愛美從小習慣的孤獨。於是那些被壓抑的秘密——無論是半夜不該吃的甜食、父親的外遇,在愛美長大後的家庭被持續複製。

原生家庭作為登入世界的起點,像形塑一個人行為模式的胎土,兒時沒被滿足的,長大後一直都在。

其實你我都有一樣的渴望,都想徹底療癒過去的傷。對於愛美,那是渴望被無條件的愛——就算我不夠乖巧懂事、不夠努力聰明,就算被看見我的脆弱和瘡疤,會不會有人,依然願意把我緊緊擁入懷中?

但長大的過程裡,她發現這個渴望,永遠不會到來。

「你認為愛真的可以無條件嗎?肯定有某個點,我們都會超出愛的範圍,對吧?就像,錯誤太大了,愛就必須停止了。」——《怒嗆人生》

所以成人之後,她想,是不是得藏起傷痕,擁有一切美好的,才值得被愛?於是她白手起家創立公司,嫁給藝術家翻轉階級,扮演內外兼備的賢妻良母,想透過 Have It All 去逃避自己真實的需要,但不管怎樣就是快樂不起來,硬撐著,直到自己完全垮下來。

劇情最後,愛美與丹尼在沙漠奄奄一息,兩人都以為自己要死了,藉著莓果毒素,將心中的秘密全數袒露,終於解開心結,也和受傷的小小自己和解。

復原之路一點都不容易,卻是愛美、丹尼,如你我般普通人的必經之路。才發現人生有一種奔赴,無關功名利祿,只問對自己是否誠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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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踩進 Have It All 的陷阱,明白 All 的定義,也是一種成功

回到一開始的命題,我們真的可以 Have It All 嗎?又或是,我們真的需要 Have It All 嗎?

這句話看似鼓勵你擁有一切,卻也無意識地限縮成功人生的樣板——要事業有成、要有美滿家庭、要有人人稱羨的一切一切。

愛美過去不斷追求的完美人生,希冀那是唯一救贖,但那些所謂的「All」到底包含了什麼?又是由誰決定的?

或許別把 Have It All 當成唯一解答。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可以自由選擇,選擇「All」應該要包含什麼——那可能是接住自己所有的、擁有自己真正想要的,而不是被社會標準所束縛。 

每個人的想像不同,若能明白那個「All」對自己的定義,其實也是人生成功的一種。

有趣的是,愛美這個角色,與飾演她的演員黃艾莉(Ali Wong)真實人生高度相似,她正是中國與越南移民的孩子,而且丈夫也是日裔富二代,他們在 2022 年宣布離婚,結束長達八年的婚姻。

雖然艾莉曾提過,她不會將真實生活搬上舞台,但作為觀眾,我們看見一個優秀的女演員,以及她所形塑的角色,都為自己做出最誠實的選擇。

所以下次當有人問:「你想成為一個 Have It All 的人嗎?」如果這個 All 代表的是坦承與快樂,我想我會奮不顧身去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