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員布蘭登費雪用回歸之作《我的鯨魚老爸》,他在片中扮演 272 公斤的肥胖症患者,並一舉入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然而片中對於肥胖症患者的呈現,是寫實還是歧視?

沉寂多年,曾經是好萊塢炙手可熱的男神,演員布蘭登費雪用回歸之作《我的鯨魚老爸》(The Whale),一舉入圍奧斯卡最佳男主角獎,而這部電影近期也在台灣上映。

片中布蘭登費雪爆發式的演技,獲得影評一致高度讚賞。電影雖然好評不斷,卻也飽受爭議,到底《我的鯨魚老爸》在演什麼?


圖片|《我的鯨魚老爸》劇照

布蘭登費雪所飾演的查理,是一位寫作講師,在同性愛人艾倫身亡後意志消沉,同時承受著過去曾拋家棄子的深刻愧疚感。

做為心理防衛機制,他罹患了飲食失調,將自己吃成重達 272 公斤的肥胖症患者,隨時面臨生命危險。在一次心臟病發後,查理決定與九年未見的女兒艾麗(莎蒂.辛克 飾)聯繫,試圖修補父女關係。

房裡的鯨魚 是生命中那難以被忽視的巨大傷痛 

曾歷經個人的生命低谷,讓布蘭登費雪飾演起查理更加有說服力。片名的鯨魚,是貫穿整片的經典名作《白鯨記》中毫無情感的凶狠猛獸,是如龐然大物般令人側目的查理,也是生命中難以被忽視的巨大創傷。

失去摯愛的遺憾與後悔背棄妻女的愧疚如同囚禁查理的牢籠,讓他選擇用吃做為慢性自殺的手段。

電影聚焦查理生命的最後一週,我們看見他除了因肥胖而需面臨的生活不便、歧視和健康問題,也承受著難解的心病。身心靈都受盡折磨的人生,痛苦的令人不忍直視。

雖然世界偶爾會對查理釋出善意,下一秒卻可能殘酷收回,但他始終用那雙清澈湛藍的雙眼,看見生命的美與人性的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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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我的鯨魚老爸》劇照

「你會不會覺得,人是無法不關心他人的?」(Do you ever get the feeling people are incapable of not caring?)— 查理

在生命苦痛之外,《我的鯨魚老爸》談論了人的同理心,那是不論外表、背景或信仰,人與人之間會有的羈絆與關懷。

片中曾經在查理心臟病發時救過他的年輕傳教士湯瑪斯(泰.辛普金斯 飾),儘管知道他的同志身分,也曾被查理的朋友莉茲(周洪 飾演)驅離多次,卻仍希望能在他最後的日子幫助他。

查理的女兒艾麗,雖然懷著滿腔憤怒,難以原諒父親曾經的過錯,卻不斷回到查理的公寓陪伴。

而莉茲,除了是查理的摯友,也是他已故愛人的妹妹,深深理解他這輩子都難以超脫心中的傷痛,就算不捨他藉由暴食傷害自己,卻還是每每帶著他最喜歡的食物前來,靜靜陪伴他的最後時光。


圖片|《我的鯨魚老爸》劇照

可怕的是尋死的決心 還是溢出正常框架之外的身體? 

布蘭登費雪為演出此片刻意增重許多,但為符合角色設定,每每上戲,他仍需歷經 6 小時的特效化妝時間,並身著 100 公斤以上的假肢和肥胖道具裝,才能演活查理一角,儘管如此耗時費力,但在重視身體議題的美國社會,布蘭登費雪飾演的肥胖症患者仍引發一系列批評。

為了呼應片名,也連結《白鯨記》一書,電影以奇觀式的角度呈現查理碩大蒼白的體態。電影捨棄了常見的寬螢幕尺寸,全片以接近正方形的 1:33:1 畫面比例拍攝,除了強調查理無論是生理或心理都過著極度狹隘的生活,同時也意圖使他在畫面中看起來更為巨大懾人。

片中一幕刻意將攝影機放置於低角度,拍攝查理赤身裸體並緩步前進的畫面,搭配詭譎如同怪物出場的背景音樂,除了有再更放大查理身形的效果,更創造怵目驚心的觀影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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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我的鯨魚老爸》劇照

擅長心理驚悚題材的導演戴倫.艾洛諾夫斯基,此次在《我的鯨魚老爸》裡以近似「肉體恐怖」(body horro)的方式呈現查理罹患肥胖症的身體,將常人對於肥胖的恐懼,用查理病態甚至被畸形化的碩大身軀體現,製造不適感。

查理因過重而不良於行,足不出戶,連基本的自主能力,如從沙發上爬起,撿拾掉落地上的東西,或是不靠任何輔具行走,都極難達成,只能時時仰賴別人的協助,使人看見肥胖如何摧毀個人尊嚴。一般認為隨著肥胖症而來的燥熱多汗、喘息聲大、高血壓和心臟衰竭等症狀,在片中亦被強烈凸顯。

因為這些刻劃,讓這部電影被許多人認為帶有歧視意味,並深化了肥胖恐懼 [1]。布蘭登費雪身著的上百斤肥胖裝,也成了眾矢之的,有人批評他只要脫下道具就能回歸到正常體型的生活,因此難以真正理解過重人士的心情與生活,亦有人批評此片的選角忽略了真正屬於大尺碼族群的演員。

圖片|《我的鯨魚老爸》劇照

《我的鯨魚老爸》用極端體重做為恐怖素材,片中對於肥胖症患者的呈現,是寫實還是歧視?還有不少討論空間。但爭議之外,這部電影最大的看點還是布蘭登費雪如何絲絲入扣的演出複雜且矛盾的主角查理。

飽嚐心碎的痛苦、肉體的磨難,查理活的消極厭世,卻帶著真摯的目光回望生命中的所有人。在他那雙毫無雜質的純淨雙眼中流淌著溫柔,好像沒有一絲絕望,只有滿滿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