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心裡有個夢想,不要放棄,你要去追!一封寫給學生們的信,看羊咩老師如何從挫折站起,步步成為值得眾人喜愛的老師?羊咩老師將喜愛的事物融入課堂活用,讓學生的學習不再枯燥乏味。這是她的夢想、她的 Magic!

文|羊咩老師

我從小就缺乏運動神經,體育課對我來說從非樂事,連帶的我對各種運動競賽也是興趣缺缺。這樣與體育無緣的我,唯獨能搞清楚比賽規則,甚至還會下場玩一會兒的,只有籃球。原因也很簡單,因為《灌籃高手》。

《灌籃高手》是唯一讓我瘋狂的運動漫畫,直到教書的第十年再次重看《灌籃高手》,讀到作者後記,我突然很想掉淚。

井上雄彥說,剛開始連載時,籃球漫畫寥寥無幾,籃球在日本也稱不上主流運動。編輯不只一次提醒他,要做好失敗的心理準備,但他還是畫了。

只要看到讀者回饋「看了這部漫畫而喜歡上籃球。」井上說,就會增加他繼續創作的勇氣和決心。

對於井上大神這句話,我覺得,我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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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久以來,文學就是我賴以呼吸的方式。

孤僻陰鬱的學生時代,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家庭連遭變故的無能為力,不知道如何調解青春期的茫然迷惘,文學是我唯一宣洩的空間。

幸運的是,我在高中遇到了明師,精彩的國文課讓我在課堂上數度泛淚。那些鬱悶難解、難以言說的情緒,似乎都在國文課找到知己。

我飢渴地閱讀,無論是文學、動漫、電影,只有鑽在那個世界裡,才能逃避現實中各種挫敗。也只有在談論到我所深愛的文學(和動漫),那個神情板滯、陰鬱不愛笑的我,會突然兩眼發光,神采飛揚(還喋喋不休)。

「如果是你上國文課,我會想聽。」

某次我滔滔不休的和同學發表對課文的解讀,照理說這樣自以為是地發表應該很討人厭吧?沒想到同學沒有不耐,他認真聽完,給了我一句回饋。


圖片|Photo by Siora Photography on Unsplash

欸?

那時的我很挫敗,我想當一名作家,但已發現我缺乏創作才華。我的文章在考試能得到不錯的分數,也就僅此而已。

可如果是成為一位國文老師呢?我是不是就可以順理成章的在講台上分享我熱愛的世界了?可以理所當然的「傳教」?「推銷」我最愛的文學(還有動漫和電影)?在創作路上撞牆的我,意外地找到另一條離文學不遠的路。

我想當一名文學的傳教士。我,想成為國文老師。

可當我如願進入中文系後,甚至欲罷不能地繼續攻讀研究所,鬱悶反而更加深了。我記得那是一堂碩博共同選修的儒家思想課程,每週我們都在小小的研究室裡討論,聽了很多什麼「法先王」「法後王」或是其他更專業的術語。

可是,我們把儒家經典顛過來倒過去考據的非常深入,卻沒有人提到,這些東西出了這間教室,它還能怎麼使用?難道這些東西只能放在中文系的教室裡,供成一塊塊神聖不可侵的神主牌?然後出了這間教室,外面的人總把我們熱切研究的事物當成過時的笑話?

懷著疑惑,畢業後我回到台北實習。直到站上講台,我發現教學最大的困境,在於經驗的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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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Photo by Edwin Andrade on Unsplash

國文課,是一堂「預習人生」的課程。

這些作家可能在生命低潮孤獨時寫下一篇篇雋永的生命反思,但接收者卻是一群十五六歲,人生才開剛始闖蕩的年輕孩子。台下懵懵懂懂的學生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貶謫、困厄、蕭條、滄海桑田,那些他們都還不見得經歷過。就算稍有經歷,卻因語言和時代隔閡,無法與課文連結。

因為我們用的「話術」不對。我一再調整、提醒自己,這些學生沒有要念中文系,所以這些東西他一輩子都不會,不見得會對他們生命造成什麼不可抹滅的影響。學生沒必要知道太多國文老師以為很重要的國學常識,但他們可以知道的是,當他在未來生命受挫、沮喪,或是陷在谷底的時候,文學可能是其中一種拯救的方法。

至少在文學中,你可以知道,時空也許會變換,但人的情感與選擇是跨越時空的。我們在每次人生岔路的迷惘無助,過去的人也曾經有過。


圖片|Photo by Blaz Photo on Unsplash

所以我試著在我課堂上結合電影、戲劇、漫畫、音樂等各類型的創作,配合課文講解那些文言文所造成的情感隔閡。

我們常常在感慨現在學生都不閱讀,但我不認為閱讀只限於文字這種表現形式。如果電影、戲劇、漫畫或是音樂都一樣能展現出讀文學的人所追求、思辨的永恆價值,那為什麼看電影、追劇不能算閱讀的一種?

我試著將這些東西放進課堂,和課文結合。讀莊子時我們看奇異博士,讀琦君〈髻〉時我們看〈甄嬛傳〉;讀〈蘭亭集序〉時我們看電影〈天外奇蹟〉,讀魯迅〈孔乙己〉時我們看〈寄生上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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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上課嘗試讓我每次備課都要花很多力量,可是這我從未如此開心過。

我似乎將我的國文課變得更加「實用」,當我重新回到社會並與各種領域接觸,「接地氣」的過程讓我發現,文學終究不能脫離現實生活。他講的人生百態,關起門來不與外界接觸的研究方式,反而會使文學死去。

漸漸的,我欣喜地發現,當我下課後,開始會有學生來借閱剛才我在課堂上提到的書籍。這套教學方式越加熟練後,學生的回饋越來越給我信心。碰到溫柔敏感的班級,一堂〈髻〉上到師生一起落淚,是課堂上真實發生的風景。

我不敢說我的國文課能有什麼驚天動地的影響,但我知道有些開始改變。國高中時期是孩子們開始探索世界的初始,很多事物的第一印象決定了他日後是否親疏的距離。

當他在讀書時期感到興味,甚至願意動手翻閱,我願意相信,這都是一次美好的初遇。

國高中時對《論語》、《莊子》等諸子思想不反感,我願意相信,有一天當他碰到抉擇困境、窮途絕境時,他也許會想起,某些前人的答案,早就藏在書本裡。

年輕時對文學不反感,我願意相信,文字間那種心碰著心的交流方式,能讓孩子保留一種溫柔與敏銳。在未來與人相交時,他能夠溫厚存心,能夠換位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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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些從文學中學會思辨,我願意相信,他日後不至於只有「喜歡」、「不喜歡」、「看不懂」這麼簡短的感悟。他能夠藉由閱讀別人的生命,照鑒自己的路。

如果體育白癡如我可以因為《灌籃高手》愛上籃球,那麼用對方法,也許能讓本與文學絕緣的學生們,稍稍拉近與國文課的距離。

因為你的課,我開始喜歡你說的那個世界。當學生如此回饋,我感到無限欣喜;這是我的初衷,也是我的動力。這是一場小小的革命,我想改革的是學生眼中呆板無趣國文課本。

學生說,我的國文課是一場「溫柔革命」,我想,確實有些看不見的小小氣流,在沉悶的教室開始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