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神獸》以奇幻故事為背景,探討生命別離的議題。專訪演員李李仁、白潤音,聽他們分享對生命的反思,與一路習得,關於長大的意義。

馬來西亞導演池家慶首部劇情長片《嗨!神獸》,以奇幻故事闡述面對生命離別的態度,以及懷著信念成長的過程。

故事描述小男孩阿吉(白潤音 飾)面對突如其來與父親(李李仁 飾)的分離,踏上找神獸的旅途,啟程的目的是為尋找,只不過最後阿吉找到的不是父親,而是已然成長的自己。

「我看劇本的時候很感動,當導演跟我說他自己的故事時,我就覺得我更應該把阿吉這個角色演好,呈現導演的童年。」白潤音邊說,雙手握拳,眼裡有樸實的堅定。

《嗨!神獸》故事雛形來自池家慶導演的人生經歷,在他經歷喪父之痛後,一直沈默、看不出情緒的表弟,在父親死後百日,眼神悲傷又困惑地對他說:「姨丈,是不是不會再回來了?」

於是他想拍一部電影獻給小孩,也獻給與自己有類似經歷的人們,生死議題看似沈重,藏匿其中的卻是對生命真切的溫柔與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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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信念,踏上人生旅途

《嗨!神獸》中的神獸以傳說中能吃掉人類惡夢的「食夢貘」為原型。

電影上映時,適逢年節,李李仁說自己從小就不喜歡嚇唬人的神話,像是年獸啊、虎姑婆等等⋯⋯他期待透過《嗨!神獸》這部作品,帶給孩子保有想像力的童心與純真。

他說:「我覺得神話故事要讓小孩開心,讓孩子保有童貞,有種被保護、溫馨的感受。所以我希望可以多給小孩一些溫暖的故事。保護小孩的想像力也很重要。你可以讓小孩有美夢,為什麼要讓他做惡夢呢?」

李仁仁這邊談的美夢,並不是替孩子構築出世界快樂無憂的濾鏡,而是面對人生低潮時,正是信念與想像力能領著我們走更遠的路,讓我們能以純真寬闊的胸襟,珍惜路途上的每道風景。

《嗨!神獸》是一部充滿想像力的奇幻電影,但同時也是一部以不同年齡視角,探討生命別離的作品。

故事中,當阿吉的爸爸失蹤後,阿吉不斷地尋找神獸,希望能找到牠,讓神獸吃掉爸爸不見了的惡夢。

對白潤音來說,這就是信念的力量,「就算阿吉不知道神獸存不存在,他爸爸一直跟他說神獸的故事,就覺得說,會不會是真的!想相信有神獸,相信爸爸。抱持『相信』的信念尋找神獸。」

儘管有時懷抱信念並不能改變惡夢,但就像毛蟲經歷痛苦的擠壓而成蝶,走過這段經歷以後,你會看見長大成熟的自己。

白潤音分享,故事中有場戲最讓他印象深刻,那是阿吉撞見母親請人來拆父親的漁船,他吼著,偷溜進船艙想將艙內的積水挖出,想著,是不是修好船艙,讓一切恢復原狀,爸爸就會回來?

「那是一場哭戲,也是阿吉情緒爆發的一個點。他從不想面對失去爸爸這件事,直到必須接受的一個過程。」

一場孩童視角理解生離死別的戲,那句來不及說出口的再見,好想有機會好好說出口。

現年十三歲的白潤音,還是會為終於放寒假而雀躍比讚的年紀。他過去演繹的作品《親愛的房客》、《比悲傷更悲傷的故事》亦觸及生死議題。

這次飾演阿吉這個角色,白潤音也因角色重新思考離別這件事情:

「我覺得,每個階段去看生命,都是不同的看法。我現在的看法就是,可能這個人,就算再怎麼珍貴終究會離開你,反而不要太看重(死亡)這件事,會比較好過。」

珍惜相處的時光也是重點,不要等到那個人走了才去孝順他,不要有遺憾。

演員 白潤音

一席話有著超齡的成熟,隱隱透露屬於孩童的純真——不留遺憾,就能不懼怕死亡。

認真生活,才能不留遺憾

而這次在《嗨!神獸》中,李李仁飾演阿吉的父親,一個地道的台灣父親形象:很多愛不會說出口,會罵會念,但那都是愛的表現。

談到初閱劇本的心境,他直言自己投射更多情感在阿吉的角色上「阿吉的童年背景有點類似我的童年,這故事讓我想到我的父親。我小時候沒機會跟父親長時間相處,因為很多事情不是自己能決定,像阿吉失去爸爸也不是他可以決定的事情,但他還是要去面對、要去承擔、要去長大。我覺得每個人生命中,可能都會經歷這樣的一個時期。」

李李仁作為父親,他坦言自己並不避諱與孩子們談論嚴肅的議題:「我有一天就直接問我兒子:你爸掛了怎麼辦?他還反問我:請問你怎麼掛的?」

李仁哥邊說,眼角掛著笑意:「跟這個年紀的孩子說這些,他們可能也懵懵懂懂,但我不害怕提起死亡的議題,將來我們家偶膩(李仁哥的狗)如果走了,小孩也會難過,也要經歷。」

談起孩子,李李仁直言,年輕時自己沒想過結婚生子,後來成家做了父親,他感謝小孩給了自己重新一次的人生:「很多事情是重新跟著小孩學習,也一邊去審視自己的人生,同時修正自己。」

有了孩子後,自己也變得比較有責任感,知道正確的生活該是怎麼樣,會有一種動力,讓我不斷地設立目標往前。

演員 李李仁

近幾年,李李仁不斷交出個性鮮明、具有突破性的角色作品。

像是男扮女裝出演《迷失安狄》裡的安狄,或是《華燈初上》中徐國彪一角,再再都讓人感受到李李仁在演技上的突破,以及不斷開創自己作為演員的不同可能性。

對他來說,認真生活,用心感受,是不論作為演員或生而為人,他一直相信並實踐著的精神:「我會去觀察每個人,我喜歡了解每一個人生活的難處,我喜歡跟計程車司機或是勞工階級的朋友聊天。你身邊圍繞著各式各樣的人,而每個人,都有故事。」

打開心胸,打開耳朵,靜下來感受他人的狀態,把注意力與關懷擴及到身旁的人,就會發現處處都是故事。

而那些故事都會是作為演員,作為一個人,重要的生命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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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進是為不斷遇見愛你的人

在電影《嗨!神獸》中,阿吉沒能有機會跟爸爸道別,我問李李仁如果可以在離開前對阿吉說一句話,他會說什麼呢?

他沈默了一下,淡淡地說這問題真讓人難過,然後開口:「其實阿吉跟我很像,我小時候跟父親相處的時間沒那麼多,所以如果可以跟阿吉說一句話,我會說:『要勇敢長大,你還是會找到很多愛你的人,爸爸會在天上一直保護你。』」

像回過頭給兒時受傷的自己,一個深深的祝願:成長的路上或有無可避免的傷,但只要繼續前進,你一定會遇見愛你的人,學會愛的意義。

就像白潤音在訪問最後說道:「曾經相處的人就算不在了,回憶會留下,就像阿吉跟阿吉爸爸那樣,美好的回憶,會永遠存在。」

要這麼相信著,然後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