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阿媽》穿越 23 年光陰,來到這裡。專訪導演王小棣,他告訴你:那一代女性,是真的都有魔法!被記得的,就不曾消失;魔法一旦被相信,它就確實存在⋯⋯

1998 年,動畫片《魔法阿媽》初上映,小男孩豆豆穿著橘色背心、白色 T-shirt、藍色小短褲,一臉倔強地來到阿嬤位於基隆鄉下的住所,展開一系列關於鬼神、關於親情、關於童年的冒險。事隔 23 年,《魔法阿媽》經典修復版於日前展開 23 週年數位修復募資計畫,前後吸引超過 5,000 人共襄盛舉,募集超過 1,000 萬元資金。

再一次地,彷彿時光荏苒之中,有些事情沒被提起,也不會遺忘;而當它再次躍上螢光幕前、備受討論,才發覺那是人群共有的鄉愁,其中悲喜參半,也只有身在其中的王小棣導演最明白。

募資結束後,他於募資頁面留下感性一語,説:「是募資的第四天吧,在家看著數字往上衝,忽然悲從中來,大哭了一場。好希望當年披荊斬棘辛苦原創卻早早離開的夥伴們,文英阿姨、史擷詠和黃黎明能看到,大家在相隔 23 年之後,對《魔法阿媽》的呵護與支持。」

一切眼淚,盡是思念。那是《魔法阿媽》帶給這一代人,關於家、關於共情、關於生命中那些必得銘記的人,最深深的念想。

那一代女性,是真的都有魔法

採訪當日,小棣老師身著卡其上衣,精神抖擻而來。他坐在錄音室的一側,笑著以他獨有的顫音說了一句「大家好」,接著悠悠地,慢條斯理地,侃侃而談起來。

關於《魔法阿媽》的第一句,他說這部動畫的原創,是黃黎明。20 多年前,帶著一股對於故事的著迷,只管創作,只管不計代價地做夢,小棣老師說,回頭去看,當時那種純淨無瑕的信念,某種程度上是種無知,還來不及考慮一年時間做不做得成一部動畫,更來不及擔心抵押了房子耗費 4,000 千多萬的成本有無收回,就一頭栽下去了。

「我常常會說,那真的是我人生中痛苦指數最高的一段時期。」小棣老師提到,《魔法阿媽》的故事,來自黃黎明對於母親和姪兒相處的觀察,那些一來一往的細節裡,有真實的矛盾,親情的斡旋,還有真切的在意。

故事裡的一草一木,都來自於生活細節的編織,從土地裡長出來的親情,像是一棵大樹那般,站在那裡,你總默默覺得有些礙事,但沒了它,終究你會失去那幢庇蔭之所——很多親情,起初都帶著叛逆的抗拒,但回頭去看,卻全是曲折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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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前,一場播映終後,小棣老師領一行人離開會場,過沒多久,一個女孩子咚咚咚地跟上前來,劈頭就說:「導演,我覺得你們的阿嬤還不夠厲害。」一個微愣,小棣老師還來不及回答,那女孩又說:「我阿嬤煮飯時,天花板上的螞蟻都會掉到菜裡面,我阿嬤說,那樣比較營養,所以沒有關係;還有啊,家裡有蟑螂的時候,我阿嬤是直接用手去打的。」

小棣老師笑著轉述,一面頻頻點頭說道:「我相信這樣的阿嬤非常多,而黃黎明想要描述的,黃媽媽她們這一代女性啊,是真的有魔法的。」魔法來自於生活裡柴米油鹽的淬礪,以及一肩扛起溫飽與生計,洗米、打飯、育兒、持家到幾乎頂天立地,一代女子在坎坷卻精實的生活中,壯大自己的形體,手握鍋鏟以之為魔杖,一面打罵一面疼惜著,把嗷嗷待哺的小兒們拉拔長大。

她們的故事既不是傳奇,也不夠浪漫,但在黃黎明筆下,卻有魔法藏於生活感之中。小棣導演説,走過戰亂困苦,歷經改朝換代,蜷曲於噤聲社會,要把大時代的日子過成日常,需要的是超乎你想像的堅毅——而大多數的魔法阿媽,都降生於那樣的大時代,她們總有辦法善盡智慧,用偏方式的情懷、光怪陸離的法寶,活得非常自在。


圖片|《魔法阿媽》劇照

「我自己經歷過的,就是文英阿姨。有次我們在拍戲,蔡燦得突然打嗝停不下來,文英阿姨走出來就問:『係安怎?』看到蔡燦得一直不停打嗝,就叫她搬張椅子來坐,文英阿姨自己拿了杯水,喝了一口,然後毫無預警的吐得蔡燦得滿臉都是,嚇了她一跳,打嗝就好了。」小棣老師講起故事,有鋪陳、有場景、有人物和事件,讓人忍不住屏氣凝神,在心裡默默一問再問——然後呢,然後呢?

然後,就是故事的波浪,可以推進思想,留下黃黎明老師拼貼關於愛的一磚一瓦,用詼諧幽默的包裝,把這些共情與共感送到遠方。小棣老師曾在舊金山參加影展映後座談,結束後一行人駐足在馬路旁閒聊,一個小男孩經過,停下來戳戳導演的腿,帶著怯怯嗓音說「I like your movie」,那一瞬間,故事彷彿穿越了地域和時間,超越了語言與文化疆界,好好的被傳遞,好好的被承接,同時,也好好的被喜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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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其實也是另一種存在

問起事隔 23 年再次拾起這支作品,有什麼不一樣的體會?小棣老師定了定神,彷彿在收拾什麼情緒,約莫思考了半秒,說道:「我覺得其中最大的感受和感慨是,我絕對沒有一天會想到,黃老師(黃黎明)不在了、史老師(史擷詠)也不在了、文英阿姨也不在了。」

關於告別,那是生命裡的一個持續性的過程,它不會因為今天說了再見,從此就雲淡風輕,它會在心中某一片看不到的草原裡,攤成一片湖水,平時看起來寧靜無波,然而一年之中總有某些時刻,會砸下幾顆石頭,湖面映出那些曾經影像,帶著爆棚的念想,化為淚水——而那淚水也不是全然悲傷的,是一種悠悠的感慨,好像訴說著「親愛的抵達遠方的你,我好想你。」

而《魔法阿媽》對於小棣老師而言,就是那激盪漣漪的時刻。

「我的工作一直都是團隊合作,《魔法阿媽》讓我感觸最深的,首先當然是黃黎明的故事,她沒有寫過動畫,平常製作為多,偶爾才寫劇本,但這個劇本裡面有太多真情可貴的時刻,包括那首歌—— 一個一個離去,帶著成長的歡喜,你有美麗的羽翼和自己的主意。」說著,小棣老師哼起旋律,彷彿順勢將還沒說出口的話,都化為後面還來不及唱出的詞。

人生有聚有離,我也懂得這道理,只是你給我這輩子最美的回憶,我只怕不能把最好的都給你。

黃黎明〈會飛的寶貝〉

接著,小棣老師說起漫畫家麥人杰、編曲家史擷詠、文英阿姨,他們帶著專業為《魔法阿媽》注入血肉,讓幽默引領故事,讓交響樂章襯底,讓聲音賦予角色生命,讓那些在有限經費裡頭難以達成的事,都得以成形。若說整部《魔法阿媽》動畫是黃黎明老師所書寫的深情家書,那麼整個製作過程,亦為小棣老師與這些可親可愛之人共譜的綿長情書。

回頭問小棣老師,關於童年、成長和回憶,我們最需要記得的是什麼,最需要感受的又是什麼?他說,某天他看到一個物理解釋,說所謂量子力學,以延遲實驗來驗證的話,其實是未來的事決定了過去的事。

「雖然我無法說是過去決定未來,還是未來決定過去,但到了某一個年紀,你會看到它們都有奇妙的呼應,我想童年就是,你後來成長的很多痕跡,都埋在那裡,那麼究竟是過去知道了你未來會遭遇哪些事,所以先幫你把需要的埋在童年,還是相反,我想那都不是那麼重要。」

那麼真正重要的是什麼?小棣老師提到,重要的,是你長長生命之中,碰到哪些事情的時候,當下是誰陪在你身邊,而他會延伸讓你產生更多的感受。

回過頭來直譯小棣老師的這一席話,最重要的莫過於「當下」二字,那個陪你的人,和你感受到的連繫,以及那些連繫之後造成的後續漣漪,這些事情形成了你的過去,引領你找到未來,讓所有的回憶都可歌又可泣,讓任何有或沒有他們存在的未來,也都是可期且可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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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要自在,也必要努力

談到家,小棣開口便是我真幸運。關於生命伴侶黃黎明,他說,我們這麼多年夥伴,關係是習慣成自然,漸漸成為彼此核心,深深感知裡頭有很多安定的力量存在。

「我想家應該是蠻自在的,除非你有什麼特殊的經歷,不然很少人在生活中會需要自己去定義家。」兩年之前,小棣導演帶著植劇場而來,同樣問起「家是什麼」,他當時笑笑地坦承,其實很早之前,自己是不太願意談家的,因為深知裡頭有太多若即若離,或者說是矛盾,拍戲有時就是直面那些刺眼的,把它呈現出來。

如此事過境遷又幾年,如今談家,對於此刻的小棣老師而言,反倒成了自在。

自在歸自在,但家要是想認真的談,就還是得讓我們區分一下吧——究竟想談的是原生家庭,還是與伴侶之間?

小棣老師說,原生家庭確實可能給你各種考驗,因為血濃於水,因為誰為了誰付出一切,因此其中有很複雜且濃重的感情在裡面,「甚至有時那種情感啊,是別人甚至你自己都無法承擔和瞭解的,裡頭有很多挑戰、期待、衝突、拉扯,但總而言之,他們還是你的第一箱寶貝吧,帶在身上,把所有長大過程中需要使出來的本領,都在這裡打下基礎。」

那麼自己組成的家庭呢?他笑說,大部分戀愛期過去之後,就是你們要相互調整的開始,自在之前,你們還得非常努力。

「我算是比較幸運的,彼此之間有珍惜,感情又好,或者說,兩人很談得來吧,幾乎是彼此最好的朋友的狀態。所以我常說,你要組成家庭的人,最好你心裡頭要有 Respect,不要有那種『好啦好啦隨便他啦』的感覺,你是真的要有 Respect 的,這樣,你也會願意維護那些他身上讓你有敬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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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就是有某些人,能比你更早地看穿你

小棣老師說話,常留有空白,就是一句話沒有說完,但你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就是所有故事的細節,也不需一一闡明,在故事裡頭你會明白,所有想要說的,早就已經不言而喻,這是與小棣老師對話時感到最有趣的地方——話還沒說完,你已經知道,這個故事,他想說的是什麼。

於是電影裡的留白,話不說滿,開放式結局,也在與小棣導演對話時展露無遺。比如下面兩個故事,談到對他影響至深的兩位老師。

第一位初三的班導,是個強悍的女老師,在帶初三班的同時,也在北一女任教,可想而知,他是整個初中部最好的老師。老師教數學,嚴格非常,平日課堂上,她身著貼身旗袍,整整齊齊,不苟言笑。

「當時我剛被分班,還在感傷於分別,所以上課時常常發呆看窗外,老師常就是粉筆一扔,大勝斥喝說:上課看著我!」小棣老師笑著描述細節,彷彿 50 年僅僅一瞬,一切都還歷歷在目。

他說,之後沒過多久,自己的數學成績突飛猛進,老師便問他,想要像現在這樣一直進步,要不要調去他的班?「我當時說好,但沒想到當時數學好,就只是那個章節好,等到幾何的部分結束之後,成績又掉下去了,於是我要開始玩啊、不讀書,老師很生我的氣,我也很生老師的氣,記得畢業前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們都不太搭理彼此。」

初三結束前,他寫了封長長家書,宣示自己放棄聯考,要進淡江中學女子籃球隊練球。

「畢業典禮那天,老師走來對我說:王小棣,過來。我就一路跟他走,走過校園、教學大樓,那時全校都擠在禮堂那邊,教學區一個人也沒有,我一路都在想,他究竟要跟我說什麼,我又闖了什麼禍?」實在摸不著頭緒,最後老師帶著他回到辦公室,坐了下來,劈頭就問:「你不考聯考了嗎?」

拒絕聯考的小子悶聲說了句「對,我要去打籃球」,老師低下頭去,久久不發一語。初三的小棣老師低著頭,想著不曉得又要挨什麼教訓,試探性地抬起頭看,才發現,老師紅了眼眶,停頓了一下,説:你啊,可惜了,你走吧。

「你啊,可惜了,你走吧」——就這一句話,縈繞在王小棣的高中三年,一面打球一面參透:老師想講的究竟是什麼?誰可惜了?是我嗎?

「就因為這句話我才第一次開始想,以後要做什麼,當時淡江中學籃球隊要保送體育系沒問題,但問題是,我並沒有想要做體育老師啊,那如果這樣,我到底要做什麼?」小棣老師説,有時生命裡就是有某些人,能比你更早地,看見你看不見的自己。

「我父親和教練都沒有想到,我竟然會自己舉手說不再打籃球了,我覺得就是這位葉老師,帶給我一輩子的影響,要不是她,我可能從來不會好奇除了打球之外,我究竟要幹嘛,我現在可能就是一位差勁到不行的體育老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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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我,不是穿不穿裙子可以界定的

第二則故事,發生在小棣老師赴美攻讀表演研究所的第二年。

碩二時的一堂表演課,老師要大家投入到一個角色裡頭,表演即興,當時小棣老師被指派到一名女性角色,他說,自己當時有一個很大的反抗——就是不想演女生。

篤定說出自己「不想」,對於小棣老師而言,幾乎是將那個被包裝已久的自己,從過往單一化的性別認同裡頭解放出來,反彈那些總是覺得自己「生錯了」的情緒,以及他者難以理解的處境。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騙人的吧,這種狀態一直累積,直到去了美國唸書,那一種『我不想在這種時候還要演女生』的反叛,才真正爆發出來。但其實我還真不知道如果因此被當掉的話該怎麼辦,但我就是不想低頭。」小棣老師提到,過沒幾天,老師主動約他吃飯,兩人在校園一隅,找了個板凳坐下,一起啃著手裡的三明治。

「當時我心裡還在想,不管他說什麼都沒有用,」他笑說,自己也沒想到,老師帶來的是問句,而不是說服。

老師:「你覺得你會不會演?」

小棣:「當然會啊。」

老師:「OK,你會做的事情,但你不做,so you want to be less?」

So you want to be less?——像是突然一場傾盆大雨,衝破他頂上那道看不見的透明帷幕,用最輕描淡寫的語句問到:「嘿,王小棣,難道你想窄化你自己嗎?」沈默半晌,這個問題盤旋在側,兩人肩併著肩坐著,也沒有對視,就那樣默默地將手裡的三明治吃完,拍了拍手上殘留的麵包屑,小棣轉頭去和老師説:好,老師,我演。

「演完了之後,也就過了。從此我的人生打開了一個很大的結,(關於性別)這件事情,從此沒有影響過我。」小棣老師眼睛閃著光,彷彿看見二十出頭的他,在台上那股靈光乍現,與自己和解,開始願意擁抱與眾不同的自己。

「在那之後,我知道我就是我,我不是穿不穿裙子、演不演女生可以來界定的。不管快樂、悲傷、困難,那都是我,所以如果我希望學到更多、知道更多、體會更多,那麼我勢必得努力,而不是去限定自己。所以從那之後我就很少去解釋我自己,做任何事情都可以全力以赴,而且越來越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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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一旦被相信,它就確實存在

從童年、成長、抉擇、家庭到伴侶,小棣老師幾乎無所不談,帶著對於細節的重視,積極的擁抱生命裡頭的每一個故事。從描述裡頭可以發現,那些生命幽微的變化,以及人與人之間因為相遇而交織的情感,在他的傾吐中、轉譯裡,都足夠立體到彷彿你親臨現場。

而很多事情的發生,被銘記,被轉述,被記得,某種程度上代表他們從未消失,就如同《魔法阿媽》穿越 23 年光陰,來到這裡——而,被記得的,就不曾消失;魔法一旦被相信,它就確實存在。

將來時獲得,一路落實在生活裡,便可謂之為生命。小棣老師説,總結來看,自己的生命,有幾件好事情發生:「第一個,是我很早就知道自己想做什麼,為什麼拍戲這麼苦的工作,做了幾十年還要繼續做,就是因為喜歡,想把它做好,以及知道自己該如何才能把它做得更好,舉凡多做好一點,我都能為此感到快樂,我覺得這蠻珍貴的。」

而第二個,他說,是眼裡有別人。「如果你常常不快樂,你可以想一想,是不是你太關注於自己了,總覺得誰又不對我笑、誰又怎麼樣?如果你總是看見自己而不見他人,那麼這個世界在你的眼裡張力就變得太大了;但如果你看得遠一些,看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難處,即便是最刁難你的人,你也能看見不安全感在他裡面擴張,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艱難。」

凡只要眼裡有他人,日子會更好過一些,當你的世界在「自己」之外,那麼生活會更寬鬆一些,快樂可以分享,悲傷可以共鳴,挫折時可以共感,你可以從更多地方,給予力量,找到力量,擴充力量。

「第三個,是身體健康。」即便老掉牙,還是要說:「以前沒有得癌症之前,我是身體非常好的人,健保可以說沒用過幾次。但得了癌症之後讓我學到一件事,就是我們每個人,真的要知道,這輩子陪伴你最久的,就是自己的身體,所以別總那麼理所當然,你一定要留一些時間給他,和他說說話、感謝他、為他多做一些事情,因為身體才是那個陪伴我們最久的朋友。」

總結生命,不外乎:找到寄情所愛、眼裡有他人、和真正與身體相伴。說來不難,但許多人終其一生,都在追尋的道上。

生命以十年為一單位,當 7 字頭即將展開,你會如何看待往後十年。小棣老師説,自己正在與一些朋友計畫共老,共老、共好,最重要的事情是好好的一起變老,是即便邁入第 7 個十年,生活裡頭仍有心繫之事、所愛之人、可期的明天、眷戀的過去和聊不完的天。

「我想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大家一起找一個地方、住在附近、朋友在一起、有自己的空間,會很快樂吧,每天說說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