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女人需要從刻板印象解脫,男人也要!」《有毒的男子氣概》爬梳從古至今,人類社會對男性的想像,父權體制不僅局限了女性,也禁錮了對男性、多元性別的空間。

十九世紀女權運動,女性尋求經濟及社會獨立,性別的傳統特質開始模糊⋯⋯

文|盧省言

世紀末的新女性

從希臘時期到當代,男性一直以比女性更為優秀的物種自居。許多男性在社會上所占的優勢及壓力都是由這個概念所產生,因此可以說是「男性比女性優秀」此一概念建構了已實施幾千年的父權社會。

這體制雖然動盪不斷,卻也延續至今,使人類不斷繁衍,甚至是不斷進步。因此,對許多男性來說,當女性決心從父權社會的壓迫下爭取該有的權利時,便是不對的、不能允許的行為,甚至動搖國本。

女權運動的興起,一方面引來男性的強烈反對,也激發出男性對於傳統性別建構的社會即將崩壞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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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談男性危機之前,我們先來看看女權運動如何開始。早期的女權運動可從十九世紀的「新女性」(New Woman)說起 。新女性一詞是愛爾蘭女作家莎拉.格蘭德(Sarah Grand)的發想,提倡女性必須透過激烈的手段尋求經濟及社會獨立。

格蘭德在文章〈關於女性問題的新面向〉('The New Aspect of the Woman Question')中,強烈抨擊一八六〇年代的《性傳染病防治法》(Contagious Diseases Acts),因為該法案只強制隔離有感染性病的女性性工作者,但常去風化場所光顧的男性卻不用被隔離,能繼續在外傳播性病,甚至傳染給自己的妻子。

不少十九世紀的文學作品也描寫了傳統女性的悲劇,顯現女性在傳統家庭婚姻的束縛與追求自由之間掙扎。

新女性的風潮在十九世紀末達到高峰,學者葛雷格.巴茲威爾指出,女性解放的風潮多少也得力於人們處在世紀末(fin de siècle)的焦慮及興奮感,認為新的世紀必須迎來新的改變。

這個時期開始鼓吹性解放,不只認為女性在性方面有自主權,愛打扮、具陰柔氣質的男性也漸漸開始流行起來,意即兩性的傳統特質開始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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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風潮也引起不少批評。社會評論家馬克思.諾都(Max Nordau)便在《惡化》(Degeneration)一書中,指責新女性帶來的性別錯置,並認為這預告了國家即將面臨毀滅。

當時的知名雜誌《潘趣酒》(Punch)便取笑受過高等教育、追求獨立自主的女性,都是一群嫉妒心強、見不得人好、嫁不出去的剩女(spinsters)。


圖片|Photo by Jorge Salvador on Unsplash

維多利亞時期對女性的要求便是在家相夫教子。一首一八五四年的詩〈家中的天使〉(The Angel in the House) 便反映出當時對女性的期待:忠貞及奉獻。對丈夫忠貞、為孩子付出、為家庭貢獻。

因此,新女性必須被社會所撻伐。巴茲威爾以著名的吸血鬼文學作品《德古拉》(Dracula)為例,並比較了其中的兩位女性角色:露西.偉斯特拉(Lucy Westenra)與米娜.莫瑞(Mina Murray)。

露西就是新女性的代表,在被德古拉變成吸血鬼前,她毫不掩飾自己擁有強烈的性慾,且不甘只擁有一位性伴侶。最後,她在朋友面前被自己的丈夫以木樁插入心臟而死。相反地,米娜也是位受過教育的女性,聰明獨立,但在婚後願意成為忠貞的妻子,為家庭奉獻,因此逃過了與露西相同的悲慘命運。

在不少人眼中,新女性似乎和道德淪喪畫上等號。她們在衛道人士眼中是驚世駭俗的—行為舉止像男人,老菸槍,且抱持著不生主義,又討厭小孩,完全和母性背道而馳。

甚至連以騎腳踏車來追求行動自由的女性,都受到不少男性的撻伐,更遑論以性解放與獨立為中心的新女性了。

當時的社會也認為,女性擁有強烈的性慾,甚至是擁有多位性伴侶,這和達爾文所提出的理論是相違背的:「雌性,除了極少例外,不像雄性那麼渴慾⋯⋯她更加害羞,而且依據觀察,常常長時間盡力逃避。」

雄性競爭、雌性選擇,這是人的天性,因此社會才是由男性掌控,而試圖衝破這個定律的新女性,便是在做違反天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