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算塔羅的客人當中,10 位中有 8 位是帶著愛情煩惱前來。面對似曾相似的景象,我不禁覺得這是場輪迴⋯⋯

還記得那是陰雨天,空氣濕濕悶悶的彷彿可以擰出水來。下著暴雨的台北盆地,幾乎可說是被雨困住的城市。我提早到達約定的地點,卻發現對方比我還早到——看著她濕透的牛仔褲下擺,原來她跟我一樣,都是徒步前來。

他到底怎麼了,塔羅牌能告訴我嗎?

自從我開始擔任全職的塔羅占卜師後,很快地就發現;解牌、敘述牌義還不是最難的部分,真正具有挑戰性的,是在解牌之餘還得擔任對方的心理諮商,講難聽點就是垃圾桶。而這位已經結婚的女性,簡稱 Cecilia 好了,看著她惶惑的神情,我就已經在心裡偷偷嘆了口氣,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硬仗。

我一坐下,她就把咖啡單拿給我,彷彿很急似的。我當然也從善如流,直接向店員要了杯溫開水,直接問她:「說吧,妳有什麼想問的呢?」

她直接問了:「我想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那天是下著暴雨的壞天氣。圖片|Photo by Yury Zap on PIXTA

這對伴侶沒大問題,但就是不快樂

Cecilia 剛與丈夫完成結婚登記,目前兩人正在同居中。但她發現,丈夫對她的激情,似乎一直在消退。「他的工作性質不一定要在公司,也可以在家工作。但最近他愈來愈常往公司跑,好像不願意待在家一樣。而且他的笑容也變少了,好像結婚後就變得怪怪的,不快樂。」

我反問 Cecilia,「那妳呢?妳不用上班嗎?」她則回以「我現在有幾棟房子,靠收租就有生活費了。我自己也是因為他所以心情有點低落,彼此就互相影響,惡性循環。」那妳覺得彼此間是怎麼了,有任何徵兆、線索抑或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我真的沒有任何頭緒耶,所以想來問問妳,看看塔羅牌真補能不能拯救我們的愛情這樣。」

我想了想,於是使用「緣分占卜法」這種塔羅牌陣來為 Cecilia 占卜。這可以說是專門為愛情煩惱而設計的經典牌陣了,準確度也可說是非常高。接著我察覺到,在讓 Cecilia 切牌的這一步驟時,她的手有點抖。

如果說他不愛你了,你相信嗎?

眼前的牌陣一看就值得深思。

在象徵 Cecilia 的過去與現在的愛情狀況的位置,出現了「權杖一」(Ace of Wands)與「聖杯侍者」(Page of Cups)的逆位。這表示,雖然兩人現在結婚了,但她的心裡可能還沒認定對方就是唯一的伴侶,或許還在尋找備胎也不一定。

而在對方的個性、行事的特徵或感情觀的位置,出現的是「聖杯五」(Five of Cups)。簡單來說,對方覺得這是段痛苦的感情,並且他習慣只看戀愛關係中的缺點而非優點,這讓他非常失望,有想結束戀情的可能。


塔羅牌中的聖杯五象徵分離與遺憾。圖片|來源

在我這麼說的時候,Cecilia 顯得相當吃驚。「我們才剛結婚而已耶!我根本也沒有騎驢找馬,而且他為何會對婚姻產生失望呢?」

「那妳真的愛他嗎?」我問。畢竟塔羅牌騙不了人的。

「不喜歡他就不會結婚啦⋯⋯眼光放得太高也不好嘛。可以結,就結了。」她說。

果然。她其實也不怎麼愛他,就像以前的年代,隨隨便便有好感就相訂終生一樣⋯⋯

而在雙方關係間可能出現的阻礙與挫折的位置,出現了「寶劍七」(Seven of Swords)。這表示,雙方間的阻礙或絆腳石是欺騙與隱瞞,並且極有可能是第三者。若不是 Cecilia 的話,就是她丈夫有外遇對象了。本來預料她會大受打擊,但她卻輕描淡寫地表示「有可能」。

不是說沒有頭緒的嗎?我心裡偷偷吐槽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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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現實好聚好散,對彼此都好

而這份感情未來的走向及最終的結局,分別是逆位的「世界」(The World)與「寶劍三」(Three of Swords)。這象徵,Cecilia 與丈夫的感情將會乏味平淡地繼續下去,漸漸無聊又沉悶,沒有新意與激情。結局就會變成分手,而且是已經回不去了,沒有任何復合的可能。

牌陣中還剩下一張行動牌,建議問卜者可以採取的行動:「寶劍一」(Ace of Swords)。這代表,要讓彼此有個善終,最好是快刀斬亂麻,趁彼此的傷害都還不大的時候,和平分手。這樣對雙方都好,也不太會留下遺憾。


寶劍一做為行動牌,提醒當事人掌握先機、速戰速決的重要性。圖片|來源

聽了我這一番話,Cecilia 的眼眶泛淚。是啊,許多人聽到這種結果,幾乎都開心不起來,很少有人能夠坦然釋懷地接受這種局面。接下來我安慰她,向她分享我擔任占卜師所得出的結論:

會讓你來算塔羅的,幾乎都不是好男人。

其實這道理不難:感情順遂,幸福愉悅的伴侶,大都不會來求助塔羅牌;而來尋求占卜的,都是感情出現問題或有愛情煩惱的個案。而占卜的當事人,幾乎都負起尋求幫助與解決問題的責任,反倒是對方卻逍遙得很。

若對方愛你,就會讓你感受到他的愛,不會放你一個獨自面對問題——讓伴侶獨自諮詢塔羅占卜求助的,十之八九都不是好男人(或好女人)。

之所以說這番話,除了開導 Cecilia 之外,也是一種能讓她勇敢斬斷不良關係的方式。畢竟在社會普遍觀念之下,「離婚」對女性其實是一種不太光彩的事情,儘管這只是一種古板的觀念罷了。

我們一起離開的時候,店內音樂剛好響起了王菲的《笑忘書》。

將   這樣的感觸   寫一封情書   送給我自己

感動得要哭   很久沒哭   不失為天大的幸福

將   這一份禮物   這一封情書   給自己祝福

可以不在乎   才能對別人在乎

不知道 Cecilia 有沒有聽到;她先我一步走出了店門口,邁入了那陣暴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