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西蘭在 2020 年 10 月進行總理大選,由 40 歲的超人氣總理雅頓確定連任,身為女性的她,打造了前所未有的「最多元化」新內閣。

「立法院將近一半的立委是女性。」
「超過 10% 的立委是 LGBTQ 成員。」
「五分之一的立委是原住民。」
「二十位內閣成員中有 6 位原住民、3 位 LGBTQ 成員、8 位女性。」
「副總統是一位男同志。」

如果上述場景發生在台灣,許多人應該會感到瞠目結舌。因此,在這個月月初紐西蘭總理傑辛達阿爾登宣布了她連任成功後的新內閣成員後,各大媒體紛紛以「最多元化」、「最具包容性(inclusive)」來介紹紐西蘭的新內閣。

CNN 近日更以專題報導,分析紐西蘭大選後的新議會和新內閣的多元性及其價值。

報導中指出,紐西蘭的新政府立下了幾個重要的里程碑:女議員佔比創新高、毛利族的議員佔比雖然略為下降但依然超出毛利人人口數、太平洋島原住民(Pasifika)加入內閣。在阿爾登任命的新內閣中,以副總理兼財政部長葛蘭特羅伯森(Grant Roberson)和外交部長內娜馬俞塔(Nanaia Mahuta)最受矚目。


圖片|達志圖庫

新內閣看起來,就像真實的紐西蘭

羅伯森,紐西蘭史上第一位擔任副總理的男同志。他在接受專訪時坦承,他至今仍會收到許多同志、雙性戀者和跨性別者的來信,表達自己對於未來的茫然,以及對於能擁有一個 LGBTQ 的模範和前行者的期望。因此他說:

我會是所有紐西蘭人的部長,但我的存在也向 LGBTQ 族群證明了我們也能成為社會的頂尖。

馬俞塔,紐西蘭第一位擔任外交部長的毛利族女性。馬俞塔的特別之處在於,她在 1996 年進入議會的 10 年後,選擇進行毛利族的紋面儀式(moko kauae),因此她的下巴上有一塊美麗的圖騰。

隨著馬俞塔職位的變動,毛利人的傳統文化將會隨之進入國際的視野。一位同樣紋面的毛利女性說,她認為馬俞塔的行動讓「紐西蘭的臉,是一張原住民的臉」。

紋上祖先的圖騰向世人展現的是,作為毛利人,我們可以去我們想去的地方,沒有任何阻礙。

奧克蘭大學的教授珍妮佛柯丁(Jennifer Curtin)對此的詮釋是:新內閣看起來,就像真實的紐西蘭。我們不再只是一群老套的白人男性(We are not male, pale and stale anymore)。

不過,CNN 的報導指出,紐西蘭的內閣固然展現了在全世界數一數二的多元性,但這並不代表它毫無瑕疵。比方說,作為全國最大的弱勢群體,身心障礙者幾乎沒有出現在議會和內閣之中。而右派的政黨高舉著「難道白人是種錯誤嗎?」的旗幟,強調自己雖然沒有身份上的多元、卻有思想上的多元,也是未來政黨輪替時可能出現的隱憂。

但無論如何,阿爾登所領導的內閣和議會確實呈現了讓世人眼前一亮的新可能。

羅伯森作為財務部長,是疫情後振興紐西蘭經濟的希望;馬俞塔在議會和內閣的歷練,也讓阿爾登放心讓她在國際上代表紐西蘭。他們足以勝任身上的重責大任,只是恰好(如同許多捍衛優勢種族和性別的人宣稱的那樣)是一位男同志和一位原住民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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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紐西蘭反思台灣,我們如何可以為少數做得更多?

CNN 在製作圖表呈現紐西蘭內閣的特殊性時提到,多元性代表的是「當人們做出重大決定時,談判桌上有每一個族群的聲音」。

從遙遠的異國反思台灣,我們的社會是否有足夠的彈性讓各個族群的人恣意綻放自己的才華,成為執政者手中的王牌?我們是否又能尊重不同族群的獨特性,不用「大家都」、「本來就」強求他們向主流族群靠攏?

還記得現任總統府發言人 Kolas Yotaka 兩年前擔任行政院發言人時,希望外界以羅馬拼音稱呼她的名字。就遭到「很麻煩」、「想太多」、「記不住」的批評。

長期以來對台灣原住民的刻板意象和歧視言行更是層出不窮:比如,廣播金鐘獎入圍記者會上,評審羅小雲以「吼吼吼」、「欸,你們是不是應該這樣叫啊」冒犯入圍的原住民節目,至今沒有出面親自道歉。

比如,金鐘獎頒獎典禮上,兒少節目主持人得獎者 Si Pangoyod(鍾家駿)穿著達悟族服飾上台,卻遭到媒體以丁字褲大作文章。比如,莊敬高職在愛國歌曲比賽上混雜不同族群的服飾、歌謠和動作,卻能得到比賽第一名,表演中文化挪用的疑慮甚至沒有任何一家新聞媒體報導。

LGBTQ 族群和女性也時時遭遇不友善的處境。10 月才剛舉辦完的同志大遊行,每年都得應對外界「為什麼不好好穿衣服」的質疑。

今年總統因為公開鼓勵參與遊行,多家基督教會聯合舉辦的國家祈禱早餐會甚至要求總統不要出席。而這兩天,台北市長柯文哲主張補助結婚,因為「結婚了就會生」,反映出掌握權力的人對於婚姻、生育、女性處境的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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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義者,該是少數族群的盟友

作為吾思傳媒的作者與讀者,性別往往是我們最優先看見的標籤。

然而,當我們意識自己因為性別受到的桎梏時,推己及人,我們會更容易意識到其他族群因著不同原因而受到的不友善對待。這是為什麼女性主義者應該和 LGBTQ 族群和原住民族群站在一起,而同時,我們更不該忘記,在 LGBTQ 和原住民之中,依然有我們深深關懷的,女人。

傑辛達阿爾登從就任總理開始,不停地打破既有的陳規。她是史上第二位在任期內懷孕生子的領導人,她沒有結婚,卻有一位願意擔負主要照顧責任的伴侶。

她去聯合國開會,把襁褓中的孩子一起帶去。紐西蘭發生恐攻,她披上穆斯林女性的頭紗,展現跨越族群的包容和共融。而現在,她將多元的含義從女性領導、家務分工擴及出去,讓世人看見了更多不同種族、不同性向、不同出身背景的人們。

但願我們每一個人,都力所能及地做生活中的傑辛達阿爾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