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與哥哥接連因為腦瘤去世,而曾此變成一個充滿憤恨的人的譚恩美想告訴在疫情下痛苦的人們:不要感到自責。

文|Evelyn Yang

近日,紐約時報(The New York Times)推出了全新的廣播單元「Sugar Calling」(暫無譯名),由暢銷書《那時候,我只剩下勇敢》的作者雪莉.史崔特(Cheryl Strayed)帶大家一同和重量級作家們通話,渡過沉悶、孤單的防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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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節目第四集 〈不言聽計從 要尋找真相〉,雪莉邀請到了著名美國華裔作家譚恩美(Amy Tan)來到通話中。譚恩美出生於 1952 年,現 68 歲,最廣為人知的作品為《喜福會》(The Joy Luck Club),主要描述母女關係以及華人在美國的經歷。

「有時候,人們要花上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才能走出傷痛。我們不能期待一夜之間就恢復原狀。」從家庭談到自我、從失去談到自我重建,譚恩美和雪莉用韌性(resilience)和同理心剖析生命中的更迭。

雪莉在節目中與譚恩美談到了新冠肺炎全球大流行、難以計數的人們正在面對喪失親友的苦痛,在這樣灰暗的時期,應該要用什麼樣的心境面對?

譚恩美表示,自己在青少年時,也曾接連喪失了父親與哥哥,「我的父親是個傳教士,但我發現,有時再怎麼努力禱告、再怎麼虔誠,奇蹟都不會發生。」於是,父親與哥哥因腦瘤相繼離世時,她的心裡只有怨恨,並且成為了憤世忌俗的人。「我想要告訴所有的孩子,你們的憎恨、悲傷是很自然的。」她說,大人常會期望兒童、青少年承擔太多,「其實人們最需要的,只是被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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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譚恩美在訪談中,也聊到了自己的家庭經歷、母女關係。「我的外婆自殺、外公因為西班牙流感過世。」她說,在那樣的環境背景下,她的母親也變成了會用自殺情緒勒索的人。每當她的母親覺得自己沒有被重視時,就會告訴譚恩美自己想尋死。「我不希望自己成為像我母親的人,但她的無助(helplessness)和寂寞(loneliness)也無形中塑造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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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和母親的連結就是一條斷不掉的線。雪莉告訴譚恩美:「我覺得我的身體裡,有一部份是妳。」她說,在自己母親快要過世時,《喜福會》剛好出版了,於是,《喜福會》就成為了雪莉和母親印象深刻的回憶。「在我母親臨終前,我們總一起閱讀這本書。」

隨著節目進行,譚恩美的細膩與韌性越發體現。在聆聽的當下,筆者對她所經歷過的一切、看似混沌不安的成長歷程都感到不捨,又對譚恩美在走過種種難關、崩潰後,重建出的完整性感到佩服與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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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家庭的悲慟之外,雪莉也與譚恩美聊到了曾被性侮辱的過去。「我父親快過世時,家人發現我在看色情刊物,於是就有人來家裡諮商—結果那個男人把我壓在床上,性侵我。」她說,在那之後,祈禱、信仰、社群的概念都如槁灰,「走出房間後,我成為了一個截然不同的人。」乍聽之下令人心碎,但對譚恩美而言,那更是一次轉變。她開始常常問自己:你真實的感受是什麼?什麼是良善?什麼是虛偽?怎麼樣才是一個好人?

「絕不言聽計從,要尋找真相。」這是破碎與傷痕累累後,譚恩美得到的體悟。

家庭的傷痛、人生的起伏,在一通溫暖的電話裡,主持人雪莉和譚恩美細細分享了生命中的韌性。將悲傷化為力量並非簡單的過程,能否走出陰霾也不全操之在己,但能夠有同理心才是最難能可貴。「《簡愛》教導我孤單不一定會寂寞,不被理解才會。」將生命中的點滴堆積成字句,譚恩美相信同理心和韌性能療癒傷痕、使人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