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曾經審視在你身上留下的疤痕嗎?專訪海苔熊的生命經驗,他表示,有時候也許看不見的往往最深。面對那些抹滅不了的傷疤,我們可以試試心理學上的探照燈法,他也用童話寓言故事解釋傷疤的療癒,想告訴你,正視傷疤其實並不可怕。

在你身上留下最大的傷疤是什麼?

要聊這個問題,看看眼前已經寫過無數篇心理療癒文章的海苔熊,總覺得再適合不過。常常有人要問他,怎麼樣才能趕快好起來、受傷的時候該怎麼辦、我好辛苦,有沒有更快的方法?他則像是一塊塊溫柔的藥布,緩慢而堅定地同理,想給予這個社會的傷疤更多解方。

然而他說,他本身其實是一個很急躁的人。總是耐不住的性子,在他身上留下了大大小小的傷疤,他隨手一舉,就能指畫一二。他說,事出有因,身體和心理的傷是連動在一起的;而他就看著自己這些疤痕,一邊和他內心的劊子手來回交涉--我真的對我自己不是很好,對吧?

「看不見的往往最深」你生命中那道最難抹去的傷疤是什麼?

「對我來說生命中最大的疤痕,在我左邊的膝蓋裡,外表完全看不出來。我嘗試各種方法、花了好多年時間,想要讓它消失。但我發現我做不到。」海苔熊說,他一開始並不知道那是一道「疤痕」;只覺得好像有個東西就嵌在身體裡,長在肉跟肉之間,既難受又碰不到,讓他著實煩擾。

這個傷疤源自於一次嚴重車禍留下的痕跡。

「有一次要到彰化上課時,因為在下雨,我騎摩托車,就直直撞上路邊突然闖出來的小貨車。當時我因為不想影響我後面的行程,所以當司機掏出五、六千塊表示當下和解的時候,我也想說這樣也好,可以很快解決就好。」但沒有想過,嚴重的事後面才要發生。

「它就留下很多後遺症啊,而且不管我後來去做任何的復健治療,針灸、推拿、找師傅喬,怎麼弄都無法消除那種異物感。你可以想像你膝蓋裡面有一個東西,春夏秋冬天氣變化都會有感覺;它不會痛,但你就是知道它在那裡,而且,它是不會好的。」

那個時候,幾乎每個醫生都跟他說,你的膝蓋沒事。他陷入一種巨大的無助跟孤獨感:「我最多而且最深刻的感覺是,沒有人懂我。」接受無數種醫療方法、又面對醫師們無奈的表情和語氣,他很沮喪,覺得沒有人可以理解他內心的痛苦:「這個痛苦沒有很大,但每次感覺到它時,就很不舒服。但所有的醫生卻都告訴我說,他看不到這個傷口。」

像什麼神奇的咒語,沒有人看得到,沒有人可以給你治療的方法,但你知道它就是在那。而且你很在意。我想著這跟我們日常很多處境很像,你覺得你面對某些事件或執著點時,沒有人懂你為何如此在意,但你就是覺得很不舒服,忍不住想這麼做。而我們最終還是得繞回來問,面對身上隱隱約約的傷疤與痛楚,就是找不到出路時,到底可以該怎麼做?


傷疤依然在,但要不要移轉內心的「探照燈」看看?

治療傷疤的方法有很多種,而其中一個,可能是移轉自己的注意力。

「心理學上有類似概念,你想像內心有一道探照燈,它可以用來照你的心情、你的想法,或者你的身體。當你聚焦在前任,你的世界就只有他;當你聚焦在自己很糟糕的個性、覺得自己是一個很爛的人,你就看不到自己好的部分。這在心理學上叫做“mind set”. 」

他說,他當時候就是把所有的燈都聚集在膝蓋上,於是他的世界就只有膝蓋:「而我的信念是,這個探照燈可以轉,俗稱轉念。你不能轉太快,你可以慢慢地轉到中性的區域,譬如我就能開始思考『雖然左腳會痛,但至少右腳沒有疤痕』,或『還好當時沒有半身不遂』。」

那只燈的燈口很小,只有燈照到的地方才會被看到,沒照到的地方就是暗的。只是,暗處不代表不好,只是你沒看到;而你沒看到,也不代表你要否認它的存在。你依然有傷口,只是可能此時此刻,你還沒有辦法承擔它的存在。那就先讓它在那吧。他說,也許很神奇地,當你轉移燈口,你會有很不一樣的感受。

「要不是我們今天要討論這個問題,我還真的好久沒有想起這個傷口了。」後來因為忙碌於其他事情,他也慢慢忘記這個傷疤,「我到現在還是不確定能不能跟它共處啊,但我的確發現自己在意它的時間變少了。 」

海苔熊說,就像失眠的人一樣啊,越想睡著的時候,你就越睡不著:「但如果你今天跟自己說,好啦睡不著算了,大不了明天熬夜做完事情,你可能就睡著了。」越想好起來的人,就越不容易好;越努力想讓某件事情不見,它就越容易出現:「在心理學上我們稱這是『白熊效應』,當你說『不要想到白熊喔』,你的話語還是圍繞在『白熊』本身。」

從頭到尾,我們可能沒有真的找到治癒傷口的方法;但回頭想,你當初想要治療的動機是什麼?因為你感到不舒服。而如果今天透過轉移注意力,去讓你能過得更舒服一點;或許,這也是生命裡的另一種治癒吧。


「故事的結尾就是開頭」療傷並不會一次完成

只是聊到這我忍不住問,但我們又要如何知道,這個傷疤有一天會不會再回來找你呢?

「其實,我相信它可能會再回來。」他肯定地回答,想了一想,說:「在榮格心理學的童話故事隱喻裡,我最喜歡小紅帽的故事。在童話結尾,小紅帽答應媽媽說,我以後去森林一定會走大條的路,我絕對會遵從媽媽的告誡。」故事到結束。

「你覺得,下次小紅帽還會不會遇到大野狼?」

他拋出了一個問題,讓我先是愣在原地,又聽他接著說了:「我在猜,這次是大野狼,下次可能是大魔王,再下次可能又是別的。童話故事有一種分析方法是,結尾就是開頭,當小紅帽講完這句話,故事又從頭開始寫了。」我一邊聽,一邊悄悄地起了雞皮疙瘩。所有的結尾都沒有結尾,而是另一場故事的開頭,我們會重走一遍。然而海苔熊接下來要給我的答案,卻又不是悲傷的:

「隔了幾年,小紅帽又去了森林,她可能依然走那條路,也依然受傷了、被吃掉了,但她會學會其他的東西。而且沒關係,反正她永遠被設定會復活嘛!」他說,他在想,下次膝蓋疼又來的時候,或許又有什麼新的東西要教他,所以面對了再說吧:「我必然會感覺到不舒服,就像小紅帽必然會被大野狼吃掉一樣,不過沒關係,痛苦會過去,然後我們會得到新的東西。」

【小紅帽故事給我們的三個練習】

  • 人生有很多課題,你不會一次就走完它
  • 與其擔心不可知的未來,不如先在原地好好面對生活
  • 即使我們勢必會一再受到傷害,但你也會從中學到新的東西

編輯推薦|照護疤痕,其實沒有那麼難

我們都曾受過一些傷,然而疤痕不總是哀傷的,痛楚帶點黑暗,也許是來自無預警的意外,可有些疤痕的出發點是對幸福的追求、抉擇,這些過往形塑了我們,你可以選擇留下它,當作是提醒與回憶,你也可以走過耽溺於其中的情緒,選擇淡化、平滑疤痕,讓經驗留下伴你前行。

你的選擇,你來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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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永遠都可以重新出發,只帶回憶不帶傷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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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時常騎著機車,在都市中穿梭奔忙,說是便利,但也因此增加了被排氣管燙傷的風險,這樣的疤痕通常會出現小腿與腳踝上,容易色素沈澱,顯而易見。你也可能曾經經歷手術,然而即使醫療日漸進步,仍不可避免產生增生阻織的凸疤,在肌膚上留下不平整的紋路與深紅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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