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與《陰道獨白》演出,《光腳的愛麗絲》劇團指導老師,喬色分導演分享自己如何透過戲劇,協助受暴婦女找回內在能量,走出創傷外, 成為性別倡議者。

那天傍晚下著小雨,氣溫偏低,我們收起雨傘走進溫暖的勵馨基金會,喬色分導演正和經紀人在小沙發上聊著藝術與創作。喬色分,勵馨基金會《光腳的愛麗絲》劇團靈魂人物與指導老師,曾參與《陰道獨白》演出與執導,藉此開啟與勵馨基金會的合作,透過戲劇,療癒受暴婦女創傷,讓她們透過講述並演出自己與他人的故事,找回內在的力量。

戲劇與故事帶我認識性別

「我不是天生就有性別意識的人,甚至前幾年有個外國記者問我是不是女性主義者,才開始去思考這件事。」導演一坐下就劈頭跟我們說,自己不是天生的女性主義者, 然而被問起如何開始透過戲劇,療癒受暴婦女創傷,做與性別如此相近的議題,喬色分浪漫的說,都是順著流,卻是做了就離不開,開啟長達十年的合作。

「我也是一邊工作,一邊被這些偉大的女性們啟發跟打開性別意識的。和她們在一起,讓我打開眼睛打開耳朵打開身體,與她們一起創作,一起藉由故事與演出,去認識女性主義,認識性別,認識女權。」

喬色分談起劇團,眼神流露著豐富的情感與專注的熱情,她說,是接觸這些多元有故事的女性,讓她堅持留在這條路上。「越是與她們合作創作,越是發現有太多可以探索,聽她們的成長脈絡,如何經歷創傷,與創傷共存, 她們並沒有被創傷打倒,甚至延續生命組織家庭,這個過程是讓我非常著迷的部分。」

不只是受害者,讓創傷成為力量

其中令導演印象最深刻,也讓她看見女性力量之大的個案,是一起家內性侵案,女主角對於親生父親有著矛盾而衝突的情感連結,曾傷害她的父親在臨終前卻是由她本人一手扛起照顧責任。喬色分述說這個故事時,語速緩了下來,聲音也變得輕而柔軟。

「在這整件事上我看見了一個女性很棒的力量,她願意留在父親身旁,讓愛恨共存,去察覺自己的情緒,不疾不徐勇敢的允許它痛,甚至透過女性的韌性與溫柔,終讓愛勝過恨,好好送走父親。」

喬色分說,這位女主角到最後還能透過演出,親身與觀眾分享,說自己對父親是同時恨,卻也同時愛著他,這兩個情感是可以並存的,而整件事的復原過程,其實無關男人,而是如何透過創傷找回自己,認清自己的情感,找回女性的主題,最後讓生命經驗中的痛苦過去。

「《光腳的愛麗絲》一直在做的,我們一直在做的就是陪伴這些女性成長轉變。看她們從像一個小女孩一樣,需要被照顧,被從創傷中拯救出來,到成為叛逆的少女,成為青壯年女性,懂得去對抗,去跟家人表達他需要被道歉,把生氣憤怒說出來,最後成為成熟的個體,懂得跟家人與創傷相處,運用這樣的智慧,去跟大眾對話,甚至成為倡議者。」

喬色分透過戲劇想達成的是賦權,讓受暴婦女不再只是受害者,而是能夠成為演員,為自己故事說話,為別人故事說話的倡議者。

女性主義是屬於全民的社會運動

最近幾年,劇團開始接觸大眾,讓所有對性別議題有興趣的人都有機會參與。這樣的過程讓喬色分更加確信,性別議題從來不只是小眾議題,也不僅限於女性。「 我們認為的一般大眾,在我們的生活或生命經驗中,都還是有過性別的創傷,可能沒有大到家暴性侵,但在工作坊中問有沒有被性騷擾,言語猥褻,職場剝削壓迫的經驗,比例高得令人詫異。」男性亦是,他們背負長久以來的陽剛刻板印象,被錯誤看待對待,連求助這件事情都比女性窒礙難行。

喬色分認為,如果要談論女性主義,她認為這個運動不只是受暴的人應該參與,不只是女性應該參與,而是每一個人都應該參與。而她也只是透過自己的專長,心理藝術工作這個領域,去盡一份力,透過戲劇療癒的力量,讓受到性別不平等對待的每一個人可以知道也看到:

「你不是一個人,那當下受到的創傷壓迫並不是生命中的一切。創傷並不是你的錯,生命內在還有更美好的東西,你需要自己去發掘。同時,這樣的你也值得被看見。」 

導演也藉此鼓勵每一個人,用自己會的方式、自己喜歡的方式參與,關心性別與女性主義從來不是單一族群的事,而是能治癒人心,開啟多元包容的社會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