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繆思只對他們有意義,對我沒有。對我來說,我就是我自己。」搖滾傳奇創作繆思 Pattie Boyd,把自己愛過的兩個男人,化成攝影作品。她愛過才子,而她能做自己的佳人,能給自己幸福的那種人。

到了很後來,Pattie Boyd 才拿回自己的名字。

介紹時,她的頭銜總是很長——George Harrison 的前妻,接著 Eric Clapton 的前妻,並且是搖滾界的傳奇創作繆思,Layla, Something, Wonderful Tonight,寫的都是她。

她是他們的寵兒,可 Pattie Boyd 有自己想做的事,「The wife of___ 」的稱謂何能滿足她。她模特,並且攝影,攝影作為一種強悍的敘事語言,她拍下所有她眼裡美的事物,她拍下了 George 與 Eric 的盛年。

搖擺也搖滾的六七零年代,愛與自由肆意綻放,反叛在空中飄揚,都在她鏡頭底下。

她帶著攝影作品,來到香港,何超儀做策展人,開展,題名《George, Eric and Me》,她不怕說這段故事。

攝影嗎,我是覺得美才拍的

我們在香港訪談,約在金鐘高樓,她穿藍色造型襯衫,腳上套了只頑皮的毛拖鞋,挺有她的味道。年少時她衣服喜歡混搭穿,現在也沒忘。

「我知道在非洲某些部落,攝影是奪魂,所以成了禁忌。不過,我覺得攝影是,我看到了什麼,什麼美的東西,我想留下來,記著這個時光。」

問她攝影的時候想著什麼,她說也沒有多想,就是覺得美才拍的。她不喜歡擺拍照片,那多無聊,「你看那肌肉都皺成一起,整個人緊繃著,擠出笑的樣子,不需要,拍就是要拍放鬆的樣子。」

她鏡頭前的 George 跟 Eric,盛年,並且放鬆,「我拍照的時候,George 跟 Eric 都很年輕,是很美的樣子。」一邊說,她一邊露出頑皮的樣子,「後來他們老了,不過我沒有。」

在她的攝影畫面裡,美是很決定因素,沒有公式,就是感覺而已。她說來說去,總是繞回 Beauty 這個字,「我覺得每個人都能感覺到美的,就在你心裡頭。」她眨了眨她藍色的眼睛。

他們都曾經是我的男人與愛人,現在成了照片

人們問她搖滾年代的八卦。她倒是說了一個。

披頭四巡迴,她跟著一起去。人們替 George 撐著門,當她經過的時候,人們便把手放開,差點打到她。不過還是客客氣氣地喊他 George 太太。是八卦嗎?換個角度想,當代何嘗沒有這樣的隱喻。

「有時候人們會選擇性地忘了尊重,特別是在名氣面前。」她說來也不生氣,不過那些年,當著哪個誰的太太,肯定也當夠了。

她說在她生活那個年代,如果有一件事情是重要的,那肯定是對愛有責任。「我想知道愛是什麼。」問她,愛是什麼,她笑而不答問眾,你們說呢?後來她補充,愛跟純粹有關,純粹地喜歡一個事物。

作為一個攝影師,她的愛看來並無偏差,鏡頭下的 George 與 Eric 沒有較勁意味,她好像把最好的一刻留了下來,她與他們。

或許那時,他們年少,並且俊美,鏡頭有愛,George 與 Eric 都是她的男人與愛人。現在再回頭看,她沒有太多情感拖泥帶水,「這麼久了,他們都成我的照片了。」說完她自己呵呵一笑。

繆思只對他們有意義,對我沒有

那一年,Eric 跟 George 說,兄弟,坦承一下,我愛上了你太太。傳奇三角戀,蔓延二十年,他們相安無事,旁人似乎比他們還要尷尬。

愛過他們,她萬千寵愛,也引人妒忌,可她在受訪時,曾經坦承談過,自己是不快樂的。

「有一度,我覺得我好像必須是完美的,符合眾人想像,做一個沒有要求,滿足眾人幻想的人,一個沒有自己聲音的人。這不現實,沒有人可以符合那樣的『完美』。現在我覺得我可以是我自己了,但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尤其更長,是花在把埋藏很深的我,慢慢找回來。」

找自己的過程是繞遠路,繞一個大圓,曾被迷惑過,曾經成為別人,曲曲折折地,猶豫過地,最後回到自己,才感覺安心。

於是問她,怎麼看待「傳奇繆思」這詞,這世界需要繆思嗎?

「繆思只對他們有意義,對我沒有。對我來說,我就是我自己。」

她沒有討厭標籤,只不過,對她也沒有太多意義,「我不會說,George 與 Eric 是我的繆思。我沒有繆思,但我有很喜歡的攝影師,Helmut newton, Cartier bresson...」

也許回頭再聽那些浪漫的情歌們,我們會開始想,人們看到的她,是她真正想要的樣子嗎?

攝影展名是《George, Eric and Me》,而在金鐘 Upper house 49 樓展廳,Pattie Boyd 的頭像輸出正正地掛在中央,仰著一張臉,George 與 Eric 的照片在左右兩側,彷彿是說——我才是主體,你們皆是生命的途經。

這樣多好,或許也有一天,我們不必再有繆思。

或許也有一天,我們說,我就是我自己的繆思,不必解釋。

專訪後記

其實訪得不長,一整天排行程,Pattie 聊著聊著大概有點累,開始敲著指節。或許她心裡也有音樂,不知道會不會是那首:

Something in the way she moves
Attracts me like no other lover
Something in the way she woos me I don't want to leave her now

You know I believe and how Somewhere in her smile she knows
That I don't need no other lover
Something in her style that shows me
I don't want to leave her now
You know I believe and how

也許她不在意。她愛過才子,而她能做自己的佳人。

Pattie Boyd 今年 75 歲,至頭至尾,她臉上都帶有少女神情,她是能給自己幸福的那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