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台灣白色恐怖時期為背景的恐怖片《返校》,聽聽電影背後的導演故事。

文|黃衍方


《返校》導演徐漢強。圖片|李景濤攝

1981 年生的徐漢強,有著「金鐘獎史上最年輕的導演」的頭銜,過去他所推出的短片,經常會成為影迷之間的話題,這樣的他卻相當隨遇而安,在專訪的過程中,「都是命」是他最常講的一句話。

今年,徐漢強推出他的第一部長片《返校》,這部改編自熱門暢銷遊戲、以 1960 年代白色恐怖時期為背景的恐怖片,在各方面都可以算是一部充滿開創性的作品,也為這位早慧的影像創作者開啟了人生新的篇章。

跟著遊戲長大的人生

「我是玩遊戲長大的。」

從五歲開始接觸遊戲,不分冷門、熱門,不分電腦遊戲、主機遊戲,徐漢強幾乎什麼遊戲都玩,只要是大家叫的出名字的遊戲,他幾乎都有接觸過。

問到有沒有特別喜歡的遊戲,徐漢強表示太多了,「就跟問有沒有喜歡的電影一樣」,他的人生,幾乎是跟著近三十年的台灣遊戲史一起成長。

喜歡玩遊戲,自然而然就會開始想做自己的遊戲。徐漢強表示,他從小就開始學習遊戲製作,學習程式設計、學習電腦繪圖,從高中到大學,「很長的時間我都在做遊戲」。

大學時代,徐漢強把自己做的遊戲放到網路上,讓網友免費下載,也因此吸引到一票粉絲,「會追著你的遊戲跑」,不過沒有什麼獲利的成分,純粹只是好玩。


2000 年,徐漢強設計的遊戲《塗鴉俱樂部》。圖片|取自奇奇玩

徐漢強說,這些遊戲的製作規模都很小,大概就是他負責畫人物,另外找一個人畫背景、還有一個人做配樂,程式部分則是他自己用套裝軟體完成。

徐漢強笑道:「後來在跟赤燭(編按:開發遊戲《返校》的公司)接洽的時候,他們(還)把我做的遊戲挖出來嘲笑我。」

誤打誤撞進入電影圈

花了這麼多時間在遊戲上,為什麼後來走上電影這條路?徐漢強笑道:「這就是命。」

2000 年,徐漢強要升大學那一年,當年台灣沒有任何跟遊戲有關的科系,這讓要挑選志願的他非常困擾。

徐漢強回憶,當時他在學校做了性向測驗,結果有一天被叫去輔導室。「老師就說:為什麼你沒有一項超過五十?你沒有任何的興趣嗎?」他笑道:「我興趣也蠻多的,只是都不在上面。」


《返校》導演徐漢強。圖片|李景濤攝

考量到聯考可能表現不佳,徐漢強決定採取推薦甄試的方式,「想來想去好像只有傳播比較接近」,掃過一輪傳播相關科系之後,他選了世新廣電系的電影組,後來也順利推甄上了。

進入世新廣電系之後,「我才開始正式的認識電影到底是什麼」,徐漢強說,自己是看好萊塢電影長大的,直到大學他才終於理解,電影有很多的可能性,也才開始愛上電影,並且學會以影迷的角度欣賞各式各樣的電影。

徐漢強對電影的口味,就跟他對遊戲的口味一樣,非常的紮實,不論是商業電影或藝術電影,不論是美國、歐洲、日本、韓國、台灣電影,他通通都來者不拒,「但是也沒有覺得說我一定之後就是要當導演」,大學時期的他,大多數時間仍花在製作遊戲上。

第十五伺服器

轉眼間就到了要畢業的時候,徐漢強原本計畫畢業之後先去當兵,退伍後再到遊戲公司或網路公司求職。

作為電影相關科系,世新廣電系的學生必須交出自己的作品,或者加入別人的劇組,才能夠畢業。而徐漢強和另外一名同學被分配到拍畢展的片頭,拍完片頭就可以畢業了。因此,當大家忙著拍片時,沒事做的徐漢強開始玩遊戲。

當時,《天堂》、《石器時代》等線上遊戲剛開始在台灣流行,玩家可以在上面打怪物、賺錢、買裝備,然後把原本的裝備賣掉、再買更好的裝備,一直無限循環。「一點都不好玩,但是因為大家都在玩,所以跟著沉迷在裡面。」


《天堂》遊戲畫面。圖片|翻攝自 Youtube

徐漢強表示,每次從線上遊戲出來,他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會不自覺地的用遊戲裡面數據化的邏輯去檢視現實世界,尤其在這個資本主義掛帥的世界裡,其實我們都是用數字在評斷一個人的價值和地位。

徐漢強覺得這件事很有趣,於是產生一個短片的點子。他用一台很爛的 DV,以請吃午餐為代價,找了幾個同學幫忙,自己做特效,完成了他的第一部短片《第十五伺服器》。

史上最年輕的金鐘獎導演

徐漢強坦言,《第十五伺服器》沒什麼劇情,就是用線上遊戲的邏輯去演繹日常生活,比如有人在唸書,他的智力值就會一直往上跳,有人甩了別人一巴掌,就會跳出攻擊數值。

結果,沒想到《第十五伺服器》入選了當年的台北電影獎,也引起當時一門必修課的老師——瞿友寧導演的注意,他問徐漢強,有沒有意把這部短片拍成人生劇展(電視電影)。

徐漢強表示,當時不要說拍長片,他連跟片的經驗都很少,他笑道:「大學期間(我)跟電影行業本身是有點脫節的。」但是因為可以拍自己喜歡的題材,所以最後還是硬著頭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