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生產的想像,是不是總是痛苦不安呢?我們將上線「溫柔生產」專題,找醫師、紀錄片導演聊聊不同的生產可能。第一位,是協和婦女醫院婦產科醫師陳鈺萍。其實,生產時,產婦會分泌大量催產素,也需要很大的力量生出寶寶。她說:「生產跟做愛,其實是很像的,只是用力的方向不一樣。」

你對生產的想像,是不是總是不安與害怕呢?性別力將上線「溫柔生產」專題,在籌備專題的過程中,我們發現從產家、醫師到助產師,對溫柔生產的概念,有不同的解讀方法。因此我們特別採訪兩位醫師,兩篇文章,從不同角度來談溫柔生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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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是協和婦女醫院婦產科醫師陳鈺萍。她說,生產時,產婦會分泌出大量的催產素。「在這一點,生產跟做愛,其實是很像的,只是方向不一樣。」


圖片|陳鈺萍醫師提供

Q1:可以跟我們談談,您對「溫柔生產」的定義嗎?

「我更喜歡叫它順勢生產。不管是生產者或是陪伴者,都是順著勢去生出寶寶。在古代,其實所有人與動物都有辦法可以順勢生產。不過,在這個『文明』的社會裡,我們很依賴場所、科技、專業,去幫你接生。生寶寶就像條生產線,你一踏進來,醫院就有明確的 SOP 流程,我們開始算你進到哪裡,那你速度慢,我就打催生,現在遲滯,我們就開刀。所有生產線的最終產品,就是小孩。但如果將這些拿掉,生產到底是什麼樣子?我們想順著媽媽的勢,去把寶寶生出來。所以溫柔生產的場所,可以是居家、助產所、醫療院所。接生者,可以是醫師、可以是助產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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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2:溫柔生產,就等於居家生產嗎?

「過往,大家喜歡把溫柔生產跟居家生產化成等號。但這其實是因為,低醫療介入的生產方式,不見容於主流的醫療院所中。以至於,他們只能被逼回家去。當然居家是種選項。例如我們看丹麥,法律是寫明著『一個女性有權力選擇她要在哪裡生產』。也有很多歐洲國家,是保障女性的生產權力的。不過,我們卻是把這些女性逼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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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3:您說除了居家,也可到助產所,但台灣有「助產所」嗎?

「我們要知道,醫院是乾淨、進步象徵,是很近代的事情。台灣的助產師是被消失的。這個切分點落在 1972 年,那年黃金交叉,醫師接生人數超越了助產師接生人數,成為接生者大宗。以往,生產真的是在家裡、在助產所發生的。不過就在那幾年,台灣終止了助產師教育,也停發證照。後來才重啟助產教育,願意發執照。也因為斷裂,讓我們過去很多產家還以為,是不是只能找老婆婆接生。其實,現在也有一些學校有助產系跟研究所。」

「在過去,助產所是當地醫療重要的地方。很難想像,以前,產婆甚至還是當地鄰里的仲裁者。小孩不乖,就要帶去給產婆問,『你看我罵你,讓產婆聽有沒有道理?』這是非常有趣的,由女性分享整個生育教養的知識體系。」

「今年,衛福部也有啟動一個新計畫,要讓助產師回到社區。當我們說助產所被消滅,全盛時期不知道有幾家,現在則是只有 23 家。[1]」

Q4:所以具體上「溫柔生產」會是什麼樣子?

「首先是產前,你到到助產所,跟助產師聊聊,你會有方向,然後我們擬定一份『生產計劃書』,包括你喜歡跟不喜歡的部分。產中,你可以自由進食,穿自己喜歡的衣服,想要放香氛蠟燭,多人陪同生產也可以。」

「我覺得,生產跟做愛是很像的,只是方向不一樣。畢竟生產就是催產素的大釋放。在那個情境,你會需要隱私。你可以想像,自己做愛喜歡哪種環境?其實生產你也可能會喜歡那個環境。所以如果我們在冰冷、疑慮的狀況做這件事情,會有很多心理壓力,導致生產經驗不快樂。最後生出來,也很可能是加了許多不必要的外力。」

Q:推動溫柔生產,您的下一步是什麼?

「未來我們希望的是,低風險的產婦都能給助產師生,醫師是在第二線守備。如果生產有遇到問題,就合作。這也是跟歐洲學的一種合作模式。前幾年台灣有婦產科醫師會疑慮,認為這樣是不是好生的都交給助產師生,不好生的再交給醫師?」

「舉個例子,我昨天的孕婦,胎位一直不穩定,另外寶寶體重過重,超過四千。昨天我們正在討論,應該要給哪一位接生。工作上的默契,結論就是我也會一起陪同生產。昨天最後我們也做了真空吸引,將寶寶生出來,媽媽也是安全的。」

「光是我們這一輩,現在不少都是醫療院所的主管,但是我們幾乎沒看過執業的助產師,所以同業會因此感到陌生,是可預期的。畢竟它跳脫我們工作的想像。其實,我覺得這兩個專業是可以互相協同的,最後達到三贏的狀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