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讓我覺得委屈的,我從未告訴過你,記得大嫂要嫁進來那年,婆婆突然握緊我的手,說要我的婚禮金飾討回去。寫這封信不是要改變什麼,只是夫妻同在一條船上,如果你能真心憐惜我,這個年,回去也不這麼難受了。

親愛的老公:

收到信時,你一定覺得十分怪奇吧!天天見面,寫什麼信呢?但當著你的面,我一定說不出這些話來,或話到了喉頭,又拐了個彎,收斂了幾成,豈不說了等於沒說。

這幾天我又開始睡不好了,平日倒頭就睡的好景不再。抽絲剝繭才找出原因,明明理由那麼顯而易見,你說我是不是壓抑過頭了,事情不到跟前,都不願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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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一想到過年要回去那個「雜物房」,就覺得全身不暢快。那是你的家,婆婆分給我們留宿的房間多亂多小,也許你都不以為意。其實,我也不是那麼吃不了苦,只是一想到分給大嫂的房間,是我們的三倍大,窗明几淨,便覺得不是滋味。

婆婆幫人帶小孩雜物多在所難免,你也搬了出去,沒留我們的空間也未嘗不合理。但明明這是整個家最小的房間,孩子的尿布台、嬰兒床、衣物、日用品,全堆疊在這裡,一些其他房間淘汰的物品,婆婆捨不得扔的,也通通歸到這來。每每我們行李一拉進來,可說是完全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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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大嫂房雖是我們三倍大,婆婆卻什麼也不敢放,每每他們返家前,婆婆便開始神情緊繃的到那房間東擦西抹,深怕有一絲不周到。聽說,為了不弄亂,平日大嫂房都深鎖著,孩子要玩,都得到我們這來。這就是為什麼,每到過年,孩子們都習慣在我們這聚首,髒兮兮的腳丫在床上蹦蹦跳跳,零食、糖果、玩具通通被帶進來,大吵大鬧的,怎麼也不肯離開。

有時我會假裝沒看見這些事,但總有什麼提醒著我。那日大嫂的女兒跑到我們房裡來,對著咱們寶貝說:「你們的房間好像傭人房,我們的房間像公主房。」寶貝還小,雖不明白這其中角力,但也聽出不是件愉快的事,她立刻轉頭抗議:「媽,表姐說我們這是傭人房,她說錯了,老師說這叫客房。」我覺得好窩囊,自己委屈就算了,還連累孩子。


圖片|《遺憾拼圖》劇照

真正讓我覺得委屈的,我從未告訴過你。那發生在大嫂要嫁進來那年,婆婆把我叫了過去,她突然握緊我的手,如此親膩讓我有不詳預感。果真,接下來說的話,著實嚇到我了,她將婚禮送我的金飾討了回去,說要用在大嫂身上。

但結婚金飾不只是金飾,不也是婚姻誓約的一環嗎?討了回去,我們的婚姻還算不算數?我不得不放下這些負面想法,並打從心底相信婆婆一定是手頭拮据,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過你也看到了,他們的婚宴是何其富麗堂皇。新娘房閃著透亮的新傢俱,壁面重新粉刷,窗邊套上喜氣富貴的新窗簾,床邊是一張高雅的梳妝台,上頭放了精緻的珠寶盒,這是早幾年進門的我,始終沒有的待遇,直到如今,我們房裡唯一的那面鏡子,還是以你的身高丈量的,我墊著腳尖也照不到。公婆下了大手筆,而我的結婚金飾、我們的婚姻誓約,是他們籌劃這場婚禮,犧牲奉獻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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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明白,不是婆婆待我太薄,而是大嫂家世太好,婆婆扭轉自卑的方式,就是證明自己能夠做好。我原以為嫁入尋常人家,不會遇見階級的事,孰料到,你不去找階級,階級仍會來找你。

走筆至此,我實在恨透文字裡的矛盾了,也恨透這種想裝好人,負面念頭卻不斷冒出的自己!但也許媳婦就是這種充滿衝突的位子,一方面得替對方著想,一方面又覺得自己委屈,念頭成天打架。我既當不了惡媳婦,也無法唯唯諾諾的,這就是一種不上不下、侷促的狀態,一種尷尬的處境。

你是個溫柔的人,常說我們無法決定別人怎麼看我們、待我們,自己問心無愧就好。我想告訴你,寫這封信不是要改變什麼,只是我對我的好,改變不了別人,總得改改自己,傾訴是第一步。夫妻同在一條船上,如果你能真心憐惜我,這個年,回去也不這麼難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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