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希慈專欄｜完成了人生清單，生命還可以追求什麼？

從澳洲來的 K 熱愛登山，這次他來台灣找我一起去爬玉山。他來台灣僅僅一週多一些，就爬了三四座山，而從未有登山經驗的我，則是把登玉山當成一項生命清單上的待辦事項。那天晚上，我和 K 坐在日月潭湖畔旁，微風伴著縷縷現場彈唱音樂，我一股腦地告訴他我最近正在挑戰的計畫──包括學西班牙文、重新裝潢房間、挑戰戶外運動，然後問起他最近有沒有什麼人生清單還想做。

推薦閱讀：【張希慈專欄】爬山教我的事：在最想放棄的時刻，練習接納痛苦

「沒有，我人生清單幾乎都已經打勾了。」剛滿三十四歲的他是很有自信的人，笑起來總讓人覺得好心情洋溢。

我們因為擔憂自己找不到人生方向，或是不滿足於現狀，於是設定下一連串的目標成為自己的人生清單，不管是與鯊魚共舞，或是高空彈跳，又或者是勇於向所愛之人告白，我們希望能透過人生清單練習成為更好的人。但若是有一天，我們把人生清單都完成了，我們該何去何從呢？當我還在努力挑戰我的人生清單時，K 就用他的生活回答了這個問題。

圖片｜來源

K 是一個特別安靜的人，我所謂的安靜，並不是說他不愛說話。我看過當 K 想說話的時候，他可吵得很，笑聲也特別多。他身上的安靜，是一種不慌不忙、不汲汲於完成什麼事情的穩重。

他二十多歲因為不喜歡自己的白領工作，於是開始各種瘋狂的人生體驗，在三十多歲時覺得想去的地方都去過了，於是回到自己的老家開起了餐廳。我認識他的時候，是我獨自到雪梨背包旅行的時候，因為 Couchsurfing 而與他相遇，地主的他開車帶著我去了很多雪梨的祕密景點，那些景點，往往是社區的一角無名角落，卻能一覽整座雪梨港的風華。而我們兩個人，就常常在那社區小公園中，併肩坐在長椅上靜靜看著港口的點點帆船與人們來去。

「你為什麼喜歡爬山？」「爬山讓我可以感受到我自己正在超越自己。」當我發現他可以專注於跳舞、登山數小時而不覺得煩躁，我開始意識他擁有一種很珍貴的自處能力。

這種自處能力，讓他可以不受身邊的人影響，很專注地於當下的生理吐納，然後在不斷練習的過程中，讓自己更加自在、更加得以控制自己的身體，完完全全就是一種修行。

當我發現他正在練習的課題時，我才意識到我與他之間的差別。現在的我，仍處在不斷探測世界、體驗刺激、建立外在連結的時刻，我仍然在探索選項，想知道自己活在怎麼樣的世界裡，也想知道自己能用什麼姿態活著。然而這樣不斷探索狀態的我其實活得相當忙碌，不管是生理上因忙碌而疲累生病，或是心理上因忙碌而焦慮緊張，我的身心狀態並不特別健康。

推薦閱讀：我們總是憂慮太多，忘了活在當下

而他好像不特別努力去探索答案或建立關係。他曾說，「我不再需要特別再去用力交朋友，有夠多的好朋友，跟這些人待在一起，就已經足夠快樂。」

圖片｜來源

為什麼人們想去完成生命清單？因為人們害怕自己活不成自己喜歡的樣子，怕留有遺憾與後悔。若是人們把生命清單完成以後，又該怎麼辦呢？我想會是用徐佳瑩〈言不由衷〉歌詞唱的「是不慌不忙，是心之所向」態度，活在當下，感受自我與環境和他人之間的關係，並感到滿足。

當我們完成了人生清單以後，我們便可以再往心底練習，不憂、不慮、不慌、不忙、不怕、不貪，生活便只是做你心底知道該做的、對的事，並接納行動後，他人所給予的評價與反應，練習安心地活著。生命清單像是自己給自己的一連串挑戰課題，當我們在課題中練習學會了勇敢、理解、反思、包容，接著的人生就是運用這些能力，生活在每一刻。

「親愛的你，不用再擔心會後悔有些事沒做，因為活著的每一天，你都已經用最美的姿態完成了你所能完成的一切了，這就是最美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