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比小姐寫獨身女子的百態心事。總有些國家、地方、愛人的氣味與氛圍,讓你感覺孤獨,也只適合孤獨。

歐洲不適合她。歐洲適合喜歡與孤獨為伍的人。

超市的香檳都在瘋狂打折。我和利亞買了草莓和兩瓶 Moët et Chandon,打算除夕倒數完喝個夠。我們和一對在巴黎唸哲學和藝術的同性戀人用餐,她們都像巴黎女人那麼瘦,妝容完美無瑕。

「巴黎女人塗了唇膏就當吃了早餐。」我們無法像巴黎女人那樣穿著皮草坐在餐廳外頭抽煙喝咖啡,待在暗得要用手機電筒照菜單的室內,安安穩穩吃了三小時法式大餐。我點了鵝肝牛扒,配松露薯蓉及法國紅酒。

來歐洲半個月,終於有一個純粹的晚上,不用聊到孤獨和男人。利亞雖然一直說她多喜歡歐洲,但實際上歐洲不適合她。歐洲適合喜歡與孤獨為伍的人。

那對戀人剛從都柏林回來,跟我們吐槽那個鬼地方在聖誕節什麼都沒有,人去樓空死城一樣。冬天淒冷,只能整天躲在屋內吃水煮土豆,難怪愛爾蘭作家的文筆都尖酸涼薄得很。「愛爾蘭的文豪都死在巴黎,我們偏偏去都柏林進行所謂的文學之旅,啥都沒有,早知道留在巴黎跟你們廝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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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凱旋門看完除夕煙火表演,回到她們的家開香檳慶祝新年。我幾年前在一個畫展的開幕酒會,失手把香檳噴到展牆上,從此怕開瓶怕得要命;P 先生曾耐心教過我開香檳的竅門,我只是直接躲在他背後抱著他。「按著木塞的手不動,拿酒瓶的手輕輕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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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啵!」利亞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香檳打開,還是湧了一些出來。她喝了一半杯已經累得昏睡過去,只剩下我和戀人們興高采烈聊着尼采、赫齊爾、黑膠唱片、聖詩、管風琴、聖人主保、玫瑰精油、唇彩、梵谷、畢加索、克萊因、瑪德蓮、馬卡龍⋯⋯四杯香檳以後,我開始與人為善,傻笑不停,她們跟我一樣像四歲小孩笑得瘋瘋癲癲。我已忘記上次一整夜開懷大笑,是什麼時候。

我其實沒有忘記。只是不想記得那夜和誰在一起。

第二天清早,利亞問我們一整晚聊什麼好笑的。

「男人⋯⋯所有與戀愛無關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