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曾在沙漠裡望見滿天星河嗎?嘗試把自己放逐到遠方,去看世界閃耀感受自己的渺小,珍惜當下。

「星星之所以美麗,是因為上面有一朵獨一無二的花。」

我一直很喜歡這段話,它讓看似廣闊到無法放在心裡的天空,多了一份屬於私人的浪漫。那天一大早,匆匆忙忙的搭上巴士,六小時候抵達開羅西方的小城鎮,天氣非常炎熱,離開小鎮後映入眼簾的是看不見盡頭的沙漠公路,一切彷彿已經超離時間與萬物之外。開著吉普車替我們帶路的貝都因人,名叫阿布都和普派,在埃及著名的黑白沙漠裏奔馳,黑色是火山灰的沈澱,白色是曾經的海底世界,美如海市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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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鞋子脫了吧,沙漠裡的人是不穿鞋的。」阿布都說。

於是我和瓊有些戰戰兢兢地褪去沈重的靴子,雙腳穿著棉襪感受赤裸裸的大地母親,踩著暖暖的黃沙,那溫熱又柔軟的感覺好深刻,猶如所有煩惱都從沙粒間溜走,從炙熱午後走到微涼夜深,如此沈靜而安詳。我想著曾經過這片土地的萬物,歲月,四季與日出日落,還有駱駝⋯⋯

「天啊!駱駝!」瓊大叫。黃沙中兩隻無人看管的雙峰駱駝。

「我們去追牠!」

我欣喜若狂。於是阿布嘟停下吉普車,兩個小女孩圍著貝都因樣式的頭巾在沙漠裡奔跑,是普派幫我們綁的,駱駝也輕踏雙蹄絲毫不費力氣地遠離,我們是絕對追不到的,但沒有人停下腳步,我們跨出最大的步伐在沒有盡頭的大漠狂奔,即使那兩隻駱駝早已不見蹤影,我們尖叫、大笑,為此時此刻無與倫比的自由。

晚上阿布嘟和普派很用心的烹飪了一桌沙漠大餐,像魔術般,香氣四溢,一直以來都是我們最念念不忘的一餐。還引來了令人驚喜的嬌客,小狐狸,牠輕手輕腳的雪白身影有如一道流星劃過,連相機都沒來得及捕捉她的身影,我猜小王子就是在某處像這樣寂靜的日子降落地球,遇見飛行員,他的羊以及思念著他玫瑰。直到夜幕低垂,星星們紛紛探出頭來,在無垠的天幕上閃閃發光、輕聲細語,我幾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一抬頭就看見宇宙,然後我必須不停提醒自己,呼吸,呼吸,眼前是滿天令人疼痛的感動,”Breathtaking”這個詞的意義我此刻才真正意會到。

我們圍著寥寥營火唱歌、跳舞,在星空下旋轉著、旋轉著,又熱又甜的薄荷茶從喉嚨暖進胃裡,也暖進心裡。

「這個很甜」阿布都拿著裝著葡萄的碗。「這個⋯⋯這叫什麼呢?」

「葡萄,你是說葡萄嗎?」

「阿,對,葡萄。一直以來都記不得這個水果的英文怎麼唸。」他說。

「你看,這整片無邊無際的沙漠,以前才不是這樣呢,你會看到左邊、右邊、東邊、西邊都有吉普車和營火,會有好幾團的人們在唱歌。」

「這邊歐美觀光客比較多,我的英文都是跟他們學的。」阿布嘟說著,彷彿又掉入熱鬧的往事回憶中。

「我在沙漠待了一輩子,這片星空怎麼看都看不膩。」

「有想過去其他城市、或是其他國家走走嗎?」我吃著葡萄,視線仍不離那迷幻令人目眩的銀河。

「不,不可能。」他語調平淡的說: 

「即使是在開羅的消費都不是我負擔得起的。」

「你喜歡這裡嗎?」還沒等他回答,我便立即想為自己脫口而出的話道歉,我在他們身上看見難能可貴的樂天與知足,錢賺的不多,夠用就好,當車子卡進沙堆裡,下來推就是了,只要有紅茶和水煙就是美好的一天。而我卻如此失禮的問他喜歡這裡嗎,仿佛在問他「你喜歡自己的人生嗎?」

數不清的流星到了夜深仍在蒼空閃爍,我又快樂又悲傷,為自己有幸欣賞眼前的華麗壯闊而喜,為世間的紛亂與別無選擇的命運而悲。

「瓊,我的隱形眼鏡好乾,但我捨不得拔掉。」

「眼鏡的度數少了 200 度,我怕換上就看不清天空了。」我說。

「嗯⋯⋯」瓊沒有回話,我轉頭發現她已經睡著了,在盈盈星空下,在一片寂靜與荒蕪之中。我離開了撲在沙的毯子,拿著笨拙的相機架在吉普車上,很貪心地試著想記錄下銀河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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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a,你在幹麻?」阿布都突然出現在我身後,我相信自己的瞳孔一定放得很大,才能在黑暗中勉強看見他,和沙上一塊一塊的白色化石。「嘿,阿布都,你看天空這麼多流星,一起許願吧。」我放下了相機。

「許什麼呢?」

「願每一個明天都和今天一樣美好。」「嗯,願每一個明天都和今天一樣美好。」

我們在繁星下將自己的雙手交握,有如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掌心,默唸了三遍這個最簡單,但總是很容易被人們遺忘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