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國的新興行業「小三勸退師」窺看中國社會的婚姻困境,以及社會結構底下仍被污名化的離婚婦女。

在經濟蓬勃發展和性別不平等的發展下,中國在這十年來出現了一個逐漸熱門的新行業:小三勸退師。


在這 10 年來,負責趕走第三者的「小三勸退師」在中國逐漸成為熱門產業。Photo:|We Make Noise!

發現丈夫偷情後  想做點什麼

當 39 歲的上海王太太發現她老公偷情時,心煩意亂佔據了她所有的情緒。「我整個晚上都睡不著,也沒辦法停止哭泣,」她說:「我真的很受傷。」

王太太決定要做點什麼,只是比起直接跟老公當面對質,她決定尋找「小三勸退師」的幫忙。

化解偷情  越來越普及的新興行業

如果在 10 多年前講起「小三勸退師」這個行業,大概只會得到別人滿臉疑惑的回應,但現在,這個行業在中國各大城市已經越來越普及。他們大多是受雇於絕望、生氣、想挽回婚姻的妻子,在收取可觀的費用後,「小三勸退師」就會想盡辦法接近第三者,並在取得第三者的信任後設法化解這起婚外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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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成功挽回婚姻鬆了一口氣

王太太最終雇用了維情國際婚姻醫院情感診所(後稱「維情」)的「小三勸退師」來幫忙,而且也成功地讓這名第三者轉到其他有更高薪水的地方工作。對於這樣的結果,她說:「我才不在乎那個女人現在過得怎麼樣,我只對丈夫回來這件事鬆了一口氣。」她並沒有透露自己支付了多少錢,僅說她的父母有協助她支付雇用費。

2010 年的北京一角,一名小販正在和她的客人聊天。「小三勸退師」會透過跟目標培養信任關係,逐步讓她遠離客戶丈夫的生活。從事該行業的人男女都有,雖然取得信任是很重要的一環,但是公司也嚴格禁止「小三勸退師」與目標發展出親密關係,或是使用暴力方式解決委託人的問題。

會先把第三者背景調查清楚  

過去是婚姻諮商師,在 2011 年開辦「維情」的負責人舒心解釋道,當他們收到客戶委託時,他們會先調查目標的家庭、朋友、學經歷等情況,理解這名第三者是哪種類型——是為了錢、愛、還是性,然後再來擬訂計畫。

取得信任後開始化解情愫

接近第三者的方式有千百種,可能是在目標常去的健身房工作,或是搬到她附近的公寓,總之就是要逐漸取得目標信任,不動聲色地協助她找新伴侶、異地的新工作,或是揭露偷情者其實有負債、家有兩老要養等情況,藉此破除第三者對客戶丈夫的感情。

偷情者不會發現真正原因

有的人則是從偷情者下手,「維情」的「小三勸退師」宇先生就是把他跟第三者出去玩的照片(其實第三者的朋友也有去)傳給了委託人的丈夫,「任由嫉妒心作祟的想像力蔓生滋長」,最終讓丈夫回到妻子身邊——而不論上面提到的哪種情況,丈夫都鮮少發現跟第三者疏遠的真正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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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情」的負責人形容保持婚姻就像學游泳,不懂得經營就等著溺水。|路透社

保持婚姻關係就像學游泳

此外,「維情」也會教導他們的客戶如何贏回自己丈夫的心,像是在丈夫想不到的地方塞些小禮物、浪漫的隻字片語,也強調溝通在婚姻關係的重要性。

「維情」負責人舒心便說:「婚姻就像學習游泳的過程,不論游泳池有多大多漂亮——就像不論你的老公有多好——只要你不懂游泳就一定會溺水,然後就會有個懂得游泳的人跳入水池。」

一個案件數十萬起跳

「維情」為每起案件收取數十萬人民幣的費用(人民幣對台幣的匯率大概是 1 比 4.5),而且會視第三者有沒有小孩的情況來調整收費。

經濟改變帶動「小三勸退師」發展

這種產業興起反應的是中國社會在這幾十年來的改變,隨著中國經濟在這幾十年來蓬勃發展,不少商人、達官政要都會透過發展婚外情來彰顯自己的社會地位,也讓「小三勸退師」有了生存空間。

這幾年來發展迅速

「維情」便提到,從 2011 年成立到現在,他們已經擴展到另外 59 個城市,且相較於 2015 年的 8,000 件委託,「維情」在 2016 年的委託數也上升到 1 萬件。

反應中國婚姻的困境

不過「小三勸退師」行業的出現,其實也反映了當今中國婚姻常出現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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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種程度上,「小三勸退師」也反映了中國社會對離婚的觀念。Photo|Max Pixel

婚姻出問題  不習慣主動求助

在中國「家醜不可外揚」的觀念盛行下,許多夫妻並不願意尋求婚姻諮商的幫助。且中國社會氛圍傾向人們壓抑自己的情感,也讓夫妻間很少會主動談起這方面的話題。

被汙名化的離婚  男女獲得反應不同

此外,許多人聽到有人的伴侶發生婚外情時,通常都會建議他們離婚——然而,婚姻觀念在中國雖然已經逐漸轉變,但離婚在中國社會仍還是有著不同程度的汙名,對女性來說更是如此。擔任「小三勸退師」的宇先生便形容到:「在當今社會,離婚的女人就像二手車,一旦被開過就不值原來的價碼;但是離婚的男性不一樣,他們就像中國的房地產市場,重回市場時只會增值。」

為婚姻付出太多  不願放手

此外,中國夫妻的房產通常都是登記在丈夫名下,所以在經濟不對等的情況下,也讓發現丈夫外遇的妻子不願意輕易離婚,而是選擇其他方法來挽回婚姻。

一名尋求幫助的婦人在接受採訪時就說:「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指離婚),只是我已經為這個婚姻犧牲太多了。」

「這就像我花了畢生的心血打造了一棟房子⋯⋯但有一天,他突然決定要把我踢出去,只因為他想要這麼做——我怎能讓他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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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問題沒解決  不完全是好方法

雖然該名婦人表示在「維情」的幫助上,她感覺自己的婚姻「回歸正軌」,但並不是所有人都覺得透過「小三勸退師」挽回婚姻是個好方法。廣東省婚姻家庭諮詢師協會的會長劉偉民便認為,透過這種手段是「不可能真正讓一個家庭重歸於好的」,而且也沒辦法讓夫妻間出現的問題被好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