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家專訪鄭宜農x楊大正x山東,走進他們永和的家,家是接納彼此狀態的地方,近得讓我們感覺親密,遠得讓我們生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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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筆之前,我就在想,這專訪或許會寫得很長,長是因為捨不得寫完。閉上眼睛,經常想起那天採訪在客廳,三人笑起來很透明,經過冥王星的人,擁有更不怕疼的肉身與更強大的精神。

兩隻貓竄上客廳茶几,換鄭宜農開始說故事,語氣如歌。

山東讓大正柔軟,讓宜農自在

宜農跟山東都是雙魚座,乍看不似,脾性貼合。

「山東啊,第一次看山東我覺得不好親近,我們都是臭臉型。」宜農隨即擺了個不笑的臉,「直到有一次我去台中表演,那晚我去住山東家,我們一邊喝酒一邊聊,我發現這人,蠻沒極限的,從此之後我們偶爾都會聊『政治不正確』的玩笑,很幽默的。」山東偷笑。

「山東是蠻自在的人,而我,你知道工作什麼都很ㄍㄧㄥ,我也跟他學,檢討自己,去做些調整。」

山東的自在何來,她聳聳肩,「大概我的人生真。的。很。空。」重音強調,「我盡量讓自己保持在快樂的狀態,我沒有什麼負面情緒,這樣的生活讓我覺得舒服。」

「我也不覺得,人要有悲傷才能感覺活著。可以快樂的話,為什麼不要呢?很怪啊,你過得不好,大家同情你;你很快樂,大家就覺得,喂你憑什麼這麼快樂?大家不學習快樂,反而覺得快樂是不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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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的左右手,分別刺了「山」與「東」的對應刺青,她是不易糾結的雙魚座,萬物能有簡單解法,簡單反而是最難的,是故才要學。

聊起山東,宜農說大正遇到山東後,變了很多。「你知道嗎?楊大正這個人本質很焦慮的,他從前連幽默都是憤怒控訴的,都不知道該不該笑,我大概也是,以前我們都不知道怎麼處理對方的焦慮。」

山東讓大正柔軟,「山東不一樣,山東是很輕盈的人,四兩撥千斤,化解楊大正深沈的恨。現在的大正,你看,是不是慈眉善目了,可以面對自己的失敗與不順了,現在的大正是更自在的人。」宜農補刀,「啊,也包含體重。」

大正鬆開眉心,如貓露出肚腹,「結束婚姻關係後,我就等,其實也不急。很幸運的是,沒等多久,就遇見山東。我們在很多地方的想像很接近,該有的付出,該建立的信任與安全感,都有共識。」

「山東不開心的時候,就跟我說,我就改。我們幾乎沒有吵過架,都是山東自己在生氣。」山東丟回一個白眼。

無時無刻想工作,一起生活是沒有意義的

「山東很會生活,看著她,我就想,我們分開的時候,我都在工作了,如果回到家,還無時無刻都想著工作,那我們一起生活是沒有意義的。」

打掉重練不苦,山東讓大正學著過活,鬆脫聳起的臂膀,釐清自己,情緒釋放,頭腦才會清楚。「我開始調整回家的時間,也調整心態,不要老想工作。也不見得特別做什麼,可能看看紀錄片,或去散步,慢慢的也抓到比較好的流動感,長出生活。」大正說。

「我個性有些鑽牛角尖的東西,是被她磨掉的。山東隨時都很輕鬆,很有節奏感,這我很佩服。我們三個裡面,最會賺錢的其實是山東,看看她的工作績效。我們忙成這樣,把自己打結,確實要學習調整。」

大正跟宜農點頭,承認自己大概是工作狂。山東初來乍到,發現這兩人隨時能進入工作狀態,她想太誇張了,就自己找事做,也想怎麼讓兩人知道,我們回家了,可以放下了。

「有種學習是,保持讓你覺得舒服的生活。這點楊大正確實有改,他大概還很愛工作,但在我面前大概不敢。」大正指指山東,「對我在學習,學著跟她一樣輕盈。」

宜農也聊起自己最近的狀態,忙啊,好險有家。「我的人生課題大概很多,所以喜歡山東,山東的放鬆狀態會提醒我,要記得滿足。」

跟喜歡的相處方式大抵有關,宜農需要大量對話,釐清自己,「要找到也喜歡對話的,卻不會被我對話海浪吞噬的人吧。而在這空間,我話丟出來,自然有人會接,很安心。」近期發片,生活失衡明顯,宜農伸了懶腰,「我從非常封閉的狀態出來,直接面對媒體與觀眾。花了一點時間,來做覺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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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趴在茶几上,像是在對著自己說,「我知道,不誠懇其實比較容易,如果說服自己角色扮演,比較輕鬆,我當然也知道什麼面目最討喜呀,但我脾氣拗,不想要,我想找到台上角色與台下的我之間的平衡,累的感覺就出現了...」迷惑亦是好的,有迷惑才有懇切的方向,這是宜農自己與自己的奮戰。

忙啊,累啊的時候,索性有家,好險家人在。家的存在,讓流浪的孩子與顛沛的心靈,有地方可以歸去,好的與壞的,全都接納。

家,包容各種心情,接納任何狀態的地方

「這個空間很神奇,容許不同個性,包容各種心情,接納任何狀態。」大正邊吐煙邊說,聽來有點魔幻。看著他們,我真的相信,人是在長大之後,才慢慢成形,許多人逃避了心之所向,錯過了認識自己的入口。

大正與山東賴在沙發看片的日子,宜農就在鍾愛的餐桌,窩在黑色工作椅,鍵盤敲敲打打,有時鑽進錄音間,關在裡頭一天;三人偶爾一起下廚,大正跟山東買菜,宜農負責白吃白喝;有時宜農聽得大正與山東的對話,從旁經過笑說,「好噁心呀你們。」

以室友之名,生長家庭。家是什麼?對大正來說,家是精神性的。「家不該被空間侷限,回到山東台中的家,我覺得回家了;回到這裡,也是家。家透過關係建立,一邊生活,一邊學習,心情上有歸屬,認同生活方式,家就成立了。」

山東口中的家,氣氛導向,「我們家從小就很幽默,我一直習慣了家是很輕鬆的環境,充滿歡笑。這某種程度可能影響了我對家的看法,後來我也才知道,不是所有家都是這樣。」

宜農談家,個人選擇很重要,「家的概念很複雜啊,於是我們享受選擇之後,建立的理想狀態。」「人是蠻孤獨的生物,思緒的複雜無法全用脈絡或語言釐清,你的感受,別人不見得能百分之百感同身受。於是,再理想的空間,也要有獨立空間釐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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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空間的時候,宜農依賴餐桌,一張桌延伸有一整個宇宙;大正鑽進廚房,扮起居酒屋老闆;山東靠在綠色沙發,知道自己什麼也不必想。

那樣的畫面很美,家是容許不同發亮的地方。山東笑說自己像沙發,有讓任何人變得很廢的能力。宜農喊自己是吸塵器,吸地太療癒,也像自己的勞動體質,對細節吹毛求疵;大正是整理控,家裡不整齊頭腦就當機,像這家的工友、風紀、總務股長,三位一體。

採訪的兩小時很快,夜靜靜飛來,兩隻貓桌面咬嚙髮圈,宜農伸手順貓毛,眼神寵愛;山東問起宜農晚上造型,宜農比劃,說我等等讓妳看上一眼;大正撚煙,鑽進廚房,他衣服左右兩側有虎,卻像家裡的大貓,我想,這家的氣味會跟著我一路回家。

我鞠躬道謝,宜農聽專訪結束,趕忙回房間換了個小短褲,顯得很有朝氣;山東拍最後側拍照時才說,自己原先是怕貓的,現在也能一起玩了;大正熱情,堅持要送我們到門口,再鄭重道謝,說了起碼三次有。

我下了階,走出鄭宜農、楊大正、山東的家,心情悸動也平靜,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起宜農唱過那首歌,「在黑暗中,我不會把你放開,小心翼翼的走著,再過不久,一定就能看見光。」

原來,以前沒看明白,那是一首送給家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