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快的資訊時代裡,我們為你準備一則知識涵量十足的短訊,在視野重訓裡我們心胸廣闊、精準閱讀。BBC 爆紅影片你看了嗎?讓我們一起聊聊跨種族婚姻。

3/10 韓國總統朴槿惠被憲法法院一致通過彈劾宣布下台,國際媒體爭相做出評論與時事報導,臉書改變媒體的社群動態,川普大選時各平台利用臉書進行第一手傳播應驗了新媒體的互動敘事時代,直播、影音內容正夯,BBC 作為新聞龍頭也在第一時刻邀請釜山大學政治系學者 Robert Kelly 接受線上專訪。

專訪開始,Robert Kelly 正色評論著韓國政局,四歲女兒蹦蹦跳跳地開門走進來,一會兒小兒子也滑著學步車與姐姐一同找爸爸,Robert Kelly  連忙道歉,畫面中女人一個箭步急忙抓起孩子往外衝,孩子在門外嚎淘淘大哭。這個影片延燒全球,大夥除了對教授的苦笑與孩子的可愛反應感到爆笑,更多討論聚焦在:「畫面中的保姆肯定要辭職了,看她手忙腳亂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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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畫面中的女人,並不是保姆。而是 Robert Kelly 的妻子 Jung-a Kim,於是社群更掀起一波「種族主義論戰」。今日 Robert Kelly 與妻子 Jung-a Kim 接受專訪,笑著說道這起可愛趣事,整個家庭成為全球互聯網的熱門討論,他們備感壓力也積極面對,唯一不解的是,影片中的亞裔女子,Robert Kelly 的妻子,為何在轉帖裡被大眾視為保姆?

我不是保姆,我是孩子的媽

Robert Kelly:「說實話,聽見大家這麼說,我是不舒服的。」

Jung-a Kim :「我希望大家看影片放鬆笑就好,不要為了這件事爭論。因為我不是保母,這是事實,別再為此爭執不休了。」

當話題爭辯著「為何人們對亞洲女性有刻板印象」時,Jung-a Kim 說這就是一個家庭經常發生的狀態,希望大家拋棄種族標籤去看待影片。專訪當時,Jung-a Kim 正在客廳錄製先生的直播影片,沒想到看見孩子出現在畫面裡,她的腦筋一時慌亂,只知道要快帶孩子離開那個房間。

訪問後,Robert Kelly 致信向 BBC 致歉,BBC 詢問是否可以將影片放上網,夫妻原先因不好意思而拒絕,他們最終同意的原因是:「因為這就是一個平凡家庭的日常」。

每種家庭各有姿態,但人們還不習慣,白人身旁做的是亞裔妻子。「亞裔女性令大眾直覺聯想保姆」的背後顯示著人們對亞洲女性深植的印象:因順從與善於情感勞動故從事服務員、家務型工作。

2016 年《紐約時報》發表〈亞裔美國人有關「種族」和「膚色」的問題〉影片將西方對亞洲面孔女性的印象分為兩類:一種是,中國娃娃(China Doll);指順從、被動、沒有自我思想、完全取悅男性的一種「娃娃」形象,另一種為龍女士(Dragon Lady)或「虎女」(Tiger Lady),指充滿野心、狡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心機女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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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種族婚姻:女人的移動

Robert Kelly 的妻子引起廣大因種族歧視與女性身份而受限的女性共感。2012年,Pew Research Center 出示報告:美國國內 8.4% 的婚姻是跨族通婚,比 1980 年時的比例高了三倍。而在美國所有族裔中,亞裔佔 30%,拉美裔跨族通婚的比例是 26%,非洲裔是 17%。

在西方國家有“Yellow fever”一說,形容白人男子偏愛亞裔女性的溫順乖巧,這樣的偏愛非常危險,不但剝奪了亞裔女性的個人特質,也間接逼迫她們承襲種族刻板印象。以文化本位與男性本位的觀點看待「正統美國人」之餘「有色人種」與「美國男人」之餘「亞裔女人」,在大眾媒體讀本上多呈現主體與客體的關係。

接下來,我們進一步討論跨種族婚姻的現狀解析,為何我們對 Robert Kelly 與 Jung-a Kim 的第一印象不是夫妻?

在美國有長達一世紀之久的「黑人歧視法」,甚至有過「反異族通婚法」(anti-miscegenation statutes)」,美國政策曾是這樣恐懼跨種族之間的性、婚姻及種族融合。跨種族婚姻與全球化的跨國移動相關,二十世紀後,全球經濟的種種變化,帶動了 「遷移的女性化」(feminization of migration),2005 年聯合國統計全球因工作或教育的短期遷移、循非法管道的遷移與人口販運、受庇護的難民有將近一半的女性。

新移民女性困境:全球化複製的母職實踐

但我們看向 Jung-a Kim 的案例就是反例,她的丈夫 Robert Kelly 在韓國定居,並任職於釜山大學。但是當以全球的觀點看待事件,當再現場域從韓國移動到互聯網,人們還是會以文化本位思考,認為 Jung-a Kim 是 Robert Kelly 聘請的保姆。

對跨種婚姻的女性來說,因應經常被視為「孩子的保姆」,最大的困擾就是「我必須證明我是孩子的母親」。除了女性身份的門檻需要克服,她們還面對族群認同的難處。人們對跨種族女性的第一印象是無意的冒犯,因循歷史我們容易做出文化本位的假設,但現在我們正面臨跨種族婚姻時代,我們該思考的不單是種族議題,更是女性在這樣的跨文化中,是不是也被期待必須複製母職?在她國實踐刻板印象的女性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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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跨種族婚姻反思跨國婚姻,看向活在台灣的新移民女性們, 他們的問題同樣需要被重視,「嫁入台灣」的女性們,同時被國家與父權管制,兩者共同以女性的母職彌補來評量新移民女性是否可以取得身分證。新移民女性通常被社會看待為家庭功能取向,她們無需實踐人生理想,只需盡家庭勞動義務、生養下一代。

Robert Kelly 與 Jung-a Kim 在社群轟的身份討論是一個極好的現象,人們對於無心的歧視更加敏銳,值得進一步思考的是,我們如何應對更多元的社會來臨?人權沒有至善至美,只有持續進步。

女性的跨國移動與資本主義、種族歧視、異性戀霸權縱橫交錯,以婚姻移民來說,女性遠遠大過男性,過去研究多認為女性會從經濟較低的國家移動到經濟較高的國家(例如:越南——台灣;台灣——美國),但近年論述進一步討論:「我們不應該把這些亞洲女性性全部視為被動的受害者,她們其實是主動積極地進行跨國交友與追求全球現代性,並且藉由跨國婚姻來逃脫母國的性別規範壓力或不理想的本地婚配對象。」[註1]

女性的移動,未必是體制壓迫,但必然形成文化碰撞時的疼痛;女性的嫁娶,未必是符合社會需求,可以是主動地順應心理需求地。跨種族婚姻面向階級位移、種族與性別的文化交織,除了女性自主給力,更需要拋開對「女人」的成見、卸下對「種族」的心房,打開理解的耳朵,用心去聽一個個與眾不同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