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跡於新竹老眷村旁的錦華菜市場,翟九山東麵食館儼然是新竹人口中「外省味」的代名詞。二十年如一日的好味道,從市場裡的小舖子一路醞釀發酵,在新竹市扎根,然後在竹北再度萌芽,一起來聽聽翟九二代接班人翟保融是如何在新舊衝突間找到自己的路。

「我常說:『我是拿著母親的味道、打著父親的招牌,招搖撞騙。』」

翟保融自我介紹的笑容中,藏著滿滿是對父母親心血結晶的驕傲。第一次來到翟九竹北店,會對它像極了樣品展示屋的外觀印象深刻。走進店內,挑高的天花板和一片片落地窗,讓用餐空間顯著更加悠適自在;牆面上鐵畫銀鉤的書法作品,是創始人翟久恕先生的墨寶;現代設計感的裝潢,也因為加入木製品的巧思,多了幾分禪意。這樣的翟九,是我從未想像過的眷村味道。

賺錢是為了生活,但生活不只有賺錢

填飽肚子,是生活的大前提;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追求生活。翟九的誕生,剛開始也是為了掙口飯吃。嫁到山東人家庭的閩南媳婦藍素馨,在婚後挽起袖子,日子就在桿著麵皮、和著料,和拉拔兒女中度過。對老一輩的人來說,日子好像就是這麼簡單:賺錢,然後生活。看在新二代翟保融眼裡,生活可不能只是為了賺錢,而是更有品質的生活。

比起許多二代接班人,翟保融不在外頭繞,選擇更早落葉歸根。新舊世代的衝突,是他最大的挑戰,也是另一種的「創業」。秉持著「老味道,新靈魂」,翟九竹北店是他為老招牌做的第一項改變。

讓自己成為你想看見的改變

在翟九竹北店,不乏看見店裡有許多翟保融的設計巧思。他說每個角落,都是一個故事、一個緣分。而每一個緣分,構築出一個有溫度有靈魂的用餐環境。而這,就是他口中的「改變」──讓吃麵不只是吃麵。

法國哲學家朱立安·巴吉尼曾說:「懂得如何吃,就是懂得如何生活。」

我覺得讓吃變成一種美,然後把這種美融入生活,是現代人貫有的生活型態。吃的美味、吃的安心、吃的健康當然是最大的前提,但是能不能把「食」提升到另外一個層級,我想是翟保融一直想做的事情。 「你想阿,外面一份義大利麵、一份燉飯也都要兩三百元起跳。台灣的美食跟它們比也絲毫不遜色,那我們為什麼不能也做到這樣?」

這段話讓我忍不住對自己投下一個問號:「對啊!到底為什麼?」或許是習慣了這些如水一般平凡而重要的美味;或許是習慣了台灣小吃速食式的填飽肚子;也或許是太少人真正注意到,而從未有過的想法。聽著翟保融細數著新舊交替所面臨的衝突,感受到每一個化危機為轉機的蓬勃。

「我常和創業的朋友聊到,我們都覺得,我們是在用一種最笨的方法,試圖改變世界。」打開了話匣子,翟保融津津有味地和我分享著每個創業過程的小故事。講到一個段落後,總會突然停下來,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於剛剛的滔滔不絕。我好像看見一個慈愛的父親,在向世界介紹他引以為傲的孩子。

關於品牌精神,一切都是這麼地理所當然

當我問起品牌精神,翟保融顯得有些彆扭。他說:「那,應該就是堅持和用心吧。」不是因為心虛,而是他覺得太過理所當然的東西,怎麼能拿出來說嘴?

從挑選食材來源跟料理手法,翟九同樣堅持始終如一:「和我們合作的肉品商都是合作十多年的廠商。」這樣的堅持不是因為人情,而是他們只與同樣堅持與用心的廠商合作,以及只願意使用品質到位的肉品,即使成本也相對高。而在說起蔬菜的挑選時,他們堅持每日清晨至市場挑選而非請廠商直接送到店裡,就是為了確保烹煮蔬菜的品質統一。在種種對食材選購與烹飪手法的用心與堅持之下,創店以來任何食安風暴都與翟九無關。

但這些在翟保融眼中的理所當然,卻不是每個人都能恪守的原則。他的用心,希望呈現給客人的,就像呈現給家人的味道;他的用心,站在消費者的立場思考,不求快速、速食化的用餐,而是希望細水長流;他的用心,希望永續經營,是你從 3 歲到 80 歲都會想要一嘗再嘗的好味道。他的堅持,在快速發展的現在,還是讓每碗麵條都手工自製;他的堅持,化繁為簡的同時,卻仍不將就於會使味道改變的便利;他的堅持,要不厭其煩地把每件小事做好。

那樣的踏實真切,讓我相信世界上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

回到原點:傳承用心,持續堅持

不論是說起翟九的招牌牛肉湯、餃子、肉燥等等的料理細節,說到新舊衝突、世代交替激起的花火,或是一步一腳拼湊出夢想藍圖的樣貌。翟保融話說得既大膽又保守,像極了新竹眷村陸軍的嚴謹而奔放。我想,有「傳承用心,持續堅持」的穩固地基,才是讓食物、品牌,甚至是台灣可以大放異彩的本錢。

翟九,蘊藏著台灣人特有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