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dy 的西藏旅行專欄,樸實的書寫著旅行的際遇和人文風情。每一次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在旅途上的際遇,日後都成為珍貴的寶藏。這次讓我們一起跟著 Hedy 爬山,認識同行夥伴身上的奇妙故事。

「你身體要這樣斜著下,保持彈性,你看我怎麼走噢… 」北飛走在我前面,話說到一半,人已咻咻咻地往下移動。

我意外地在青海省西寧爬了山,原先計劃去的是土樓觀,是一座歷史悠久的道、佛、儒教合一的寺廟,它立在山壁裡,通往寺廟的樓梯細細長長的,旁邊還有早期的土樓壁畫,遠遠看著很雄偉。

「今天上山拜拜的人多,又燒紙錢了,我們先從旁邊爬上去吧!」北飛隨手往空中一劃,同行的還有他的朋友趙楠、以及趙楠的表弟,我們四人就這樣開始往上走,此時我還沒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我之前已在玉樹(海拔 3900 公尺)待了半個月,身體基本上已經完全適應,沒有高原反應了,但是回到西寧(海拔 2230 公尺),面對這永無止盡的台階,真是怎麼爬怎麼喘,走走停停的。


真正的「爬」山

走到山頂,有座小塔,原以為已經結束了,沒想到他們說,「等下就要爬到遠遠那個山頭噢!」手又是往空中一劃。

土樓觀的後方是大墩嶺公園,說是個「公園」,但完全不是大安森林公園那種親切的形象,而是由好幾座山組成,蜿蜒的道路遠看像是山繫了一條又一條的腰帶,但我們走的根本不是柏油路,而是從山壁往上切,真正的「爬」山。「這樣走才會快呀!」北飛和趙楠他們在前方箭步如飛,北飛是馬拉松跑者,我望著他上爬的時候,小腿肌像心臟一樣一張一縮。

北飛是個奇葩人物,認識他一陣子了,一直想寫些什麼,卻沒辦法好好動筆記下他的故事。大學唸阿拉伯語系的他,離開學校後去了利比亞、伊拉克從事翻譯工作,曾騎腳踏車穿越美軍陣營,也開過獨立書店,是馬拉松跑者,會吹尺八,會說好多種語言,噢!他還會做弓。

他酒量奇好,也不怕冷,我穿羽絨外套走跳的時候,他自在地穿著無袖背心和短褲,我們完全不像是待在同一個地球。他逢人就介紹我是彰化來的小姑娘,通常他的朋友都一臉困惑,總是要再解釋一次在台灣的中部,大家才「哦!」的一聲,恍然大悟。

也許是他的故事太多了,也許是我心中的他太多樣了,以至於無法三言兩語轉化為文字。他是個特別真實的人,真真實實又豐富的生活經歷,像是一本書,你以為你讀過這個章節了,其實下一次翻開時,又有新的發現。


北飛於西寧市東關清真大寺(照片提供:北飛)

下山的時候,他們邊走邊跑,我則小心翼翼地緩慢下行,感受到腳趾真實地被鞋子前緣擠壓著,是有一種很有安全感的痛,我萬幸自己買了雙登山鞋,否則這趟不知道要滑倒幾次。同行友人趙楠,也是個奔放的人,我們在涼亭歇腳時,他翹著腿,斟著保溫壺裡的熱茶喝,側背軍綠帆布包,再搭配一只木杖,有種走跳江湖的灑脫感。他張開手,邊學老鷹怪叫邊跑下山,有時候來個古琴搖滾步,這種混搭風格的 Breakin 獨樹一格;而直到要揮手道別前,我才知道,原來他是在北京教課的古琴老師!

「爬山的時候要配合一些大喊,心裡的不舒坦會跟著消失。」北飛時不時大吼,我時不時被嚇一跳,他很認真,吼的時候頸子的血管都凸出來了,「你也來試一下嘛!」他對我說。我的喊聲不如北非厚實遼闊,一方面自己還是有些彆扭,二方面這幾天心情挺好,也想不起有什麼特別困擾的事情,也許因為自己沒有用盡全力去喊,像卡通人物一樣,喊到喉嚨的肉芽都在震動,自然也無法體會,北飛描述的那種放下與輕鬆之感。

花費近五個小時,爬山任務終了。

在我心中,北飛真是一個自由的人;其實,心若自由,人到哪裡,都是自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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