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林達陽的文字,總好奇他筆下的S究竟是個怎麼樣面貌,怎麼樣脾氣,有著怎麼樣過去的女孩子。每個情深意切的文字,環環圍繞著她,不免想著林達陽與S的故事,他們的錯過與回憶。我們也許要到分開後,才懂得用思念砥礪自己:從今以後,我想著你就是我自己一個人的事了。可惜了愛情。
S,
聽說颱風已經走了。晨早起來,就是晴空萬里的好天氣。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消息是颱風最終並未登陸,連夜繞過臨海,北向走了。我鬆了口氣。
S,妳還記得那晚意外來襲的風雨嗎?離別時分間歇颳起的狂風暴雨,我在側風中焦慮而鬱悶地走著。
S,我得承認,那一刻的我,或許就是一個因失望而喜怒無常的人。
羅蘭‧ 巴特在《戀人絮語》中引了歌德的句子,「我們是自己的魔鬼。」我是個喜怒無常的人。
然而那都已過去,我們不會再經歷 — 也不該再經歷那樣一次寂寞的離別了。
暴風雨沒有降臨,整個中隊的行伍顯得垂頭喪氣。這是長官所說出操的好天候。
S,一整個下午我們幾乎都在烈日下操課,
汗水從剪得精短的髮際不斷流下,時間過去,我感到無比疲倦,無比口渴,無比麻木,
以為自己並非行走於荒漠而已是荒漠的一部份。
如村上春樹在《國境之南‧ 太陽之西》中所說的,真正存活的只有沙漠自身。
S,這是妳最討厭的天氣了,而我正做著妳最不願去做的事情。
繞著四支交通錐一圈又一圈的行進著,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
這麼聽或者妳就要皺起眉,S,妳不喜歡重複,
妳是容易因著熱情而不耐、而拗起壞情緒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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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都是可以理解的。這畢竟是練習。
一個下午幾百圈的繞行,反覆操演,一動接一動,圈復一圈,為的也不過是熟練另一項技藝。
這是練習。
我們曾學過這麼多不堪追根究柢的技藝,但凡技藝追究下去,總是沒有意義的,磨礪還容易留下痕跡一些。
S,如果愛也是一種技藝,我就不能是一個會因失望而陷入喜怒的人。
「我不是個喜怒無常的人」,我在心裡對自己說,而不是對妳。當然不能對妳了。
S,如果愛也是一種技藝,我希望風暴留下全部的刮損在我身,而非我的心裡。
S,思念而不打擾是我給自己的練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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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著抽象的石磨,
意志與心,
散落紛紛的情感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