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諱言自己是同志的苗博雅,投身進入政治圈,希望透過自己與夥伴的力量,讓台灣的每個「不一樣」,都有相同實現夢像的機會。

苗博雅,頂著北一女與台大法律系的優秀光環,積極參與司法改革、性別平等、轉型正義等議題。希望讓台灣成為一個友善環境而努力不懈著。他說:「因為我是自小想盡資源的少數人,我不需要每天張開眼就苦惱明天在哪裡。像我這樣的既得利益者,就更要去反省自己的身分,盡可能幫助更多人。」

較陽剛的外表,讓我獲得權力爭取大家的權益

我是一個在菁英主義與升學主義下誕生的畸形幸運兒。我的人生過得很順遂,到了高中,我也順利考上了人人稱羨的,第一志願明星學校,北一女中。

進了北一女,在一個全校幾乎都是女性的環境裡,我嚐到人生中第一次的「父權紅利」。

什麼是父權紅利呢?因為這個社會集體崇拜陽剛特質,所以像我這樣性別氣質較為陽剛的人,就得到非常多超乎尋常的觀注。有讀過女校的人都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下,如果你看起來很像男生的話,會成為大家的注目焦點,而且你會因為陽剛的氣質,有很多機會可以拿起麥克風,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個人會有很多的機會,可以成為團體領導者,只要她想。

為甚麼?因為你說起話來似乎很穩重,但其實只是因為聲音比較低而已;你看起來好像很有架式,但只是因為你的氣質比較陽剛而已。當你看起來不像是刻板印象中的女生:柔弱、哭哭啼啼、勇敢、堅強,所以你適合當個領導者。

這樣的環境賦予我的父權紅利,讓我得以當上校內班聯會的主席。因為得到了主席的權力,我第一次有機會去爭取「不要穿裙子上學」。從我七、八歲,到當時我十七八歲,相隔了十年之久,經歷過各式各樣奇怪的發展,我終於得到了說出「我不要穿裙子」上學的訴求。

很幸運地,我們成功了。那次之後,北一女再也沒有人被限制要穿裙子還是褲子。雖然只是一個很微小的突破,對於當時只有十八歲的我來說,已經是一顆因為抗爭成功而得到的美味果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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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受到,只要堅持,努力倡議,找到志同道合的夥伴。機會到來,你所堅持的事情,是真的會成功的。

投身政治領域,為了給更多人無憂的未來

大學時期,第一次參觀監獄,我才知道,原來那裡面的環境跟我以前所想像的完全不一樣。讓犯錯入獄的少年重新回到人生軌道的少年輔育院,竟然到了夜晚,還會有少年在操場集體體罰。這些少年跟我年紀相仿,卻因為我們出生背景不同,而得到不一樣的人生。

漸漸我發現自己有多幸運。我可以在台大法律系讀書,一個學期只要兩萬多的學費,還有一張好看的畢業證書。然而,這個社會上,還有很多很多人跟我不一樣,他們沒有這麼幸運,沒有這麼多資源、機會。

大學畢業後,我短暫地在律師事務所、科技公司做法務工作。但後來,我到了台灣廢除死刑推動聯盟當法務主任,做了兩年後,我又到了社會民主黨,擔任他們的區域立法委員候選人。

新成立的政黨,就像是一間新創公司,沒人、沒錢、沒知名度,什麼都沒有。那我為甚麼選擇?因為在 2014 年的 318 占領立法院,成功號召了 50 萬人站到街頭,向政府提出訴求,要求我們要一個更民主的未來。

但是這個佔領運動退場之後,兩岸協議監督條例依然繼續被冷凍在立法院裡面,直到今年初才看到新的進展。透過這件事情,我們可以發現,如果我們的政治環境沒有一股可靠的力量支持,就算我們號召了幾十萬的人來支持抗議行動,到最後都不會成功。

所以我想要透過自己的方式,來改變更多人的未來。希望所有人未來退休後都擁有足夠的年金補助過生活;希望台灣的托育制度更完善,讓所有人可以安心生下小孩;希望我們的稅制更公平、醫療體系是讓全世界羨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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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希望坐著乾著急,等到我們都邁向年老,台灣也已經變成一個不再適合我們、下一代居住的地方。所以我站出來。

我也許看起來很奇怪,但我的堅持一點也不奇怪

對台灣人來說,我可能是一個很奇怪的候選人。因為多數人可能從來沒有看過,像我這樣難以辨識性別的人。我不是第一個公開出櫃的候選人,但我可能是第一個讓 80%、90% 的選民認錯性別的候選人。

跟選民互動的過程中,並沒有任何人因為發現我其實是女生而對我展現惡意、不信任感。因為我的堅持很簡單,就是為了讓台灣有更好的環境,大家都可以看到我的自信,就對我有信心。

從小我也是一個很不一樣的小孩,但就算到了現在,我也沒有想要讓自己跟大家一樣。我跟夥伴們的希望,就是創造一個環境,讓所有不一樣的人,都有相同的機會完成自己的夢想。

這是一個很小很小的希望,但我們需要很多很多的人,才有達成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