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在職場、家庭、學校,我們常常會感到被錯待的委屈,彷彿全世界都聯合起來虧待我。然而有時候,這樣的受害者心態其實是想博取別人的關注,渴望自己的付出被看見。因此,不管別人給了什麼建議、自己做了什麼努力,始終不能解決問題,持續原地打轉。這樣的情況在家庭中更為明顯,因為我們習慣用情緒來勒索最關心自己、最親密的家人。是時候,把自己沒有察覺的壞習慣好好進廠維修了!

談委屈—

在公司裡,你總是盡心盡力,任勞任怨,最早來也最晚走,績效卓著。你以為終有一天會受到上司肯定,或者加薪或者升遷,但偏偏好處都被別人占走。你做得最多,得到的卻最少,總是幫別人抬轎。

你覺得很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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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另一半約好下班後到高檔餐館共進晚餐。無奈下班後卻被主管留下來討論公事,好不容易離開辦公室,卻塞在車水馬龍的路上動彈不得,眼看與另一半約好的時間就快到了,心急如焚。抵達目的地,已遲了將近一小時。你想解釋,只見另一半擺著臭臉,冷冷地別過頭去。你越想解釋,卻得到:「遲到就是遲到,說再多都沒有用」的回應。你不是故意的,也沒有機會說出苦衷,只能被錯怪。

有苦難言的感覺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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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班上,你總是相當熱心,對同學細心又體貼,能敏感地察覺到別人的需要,主動地伸出援手,或者承擔為大家服務的責任。小至跑腿、收錢、買便當,大至統整報告、彙整資料。你來者不拒,也習慣服務,因為助人最樂。久而久之,有些工作似乎就這麼成為你「分內」的事了。沒被感謝就算了,如果一天沒做這些事,反而惹人不愉快,還說你怎麼沒盡到本分。你知道自己就是個爛好人,心裡不舒服也得微笑地說:「沒關係,我來做!」

只能眼淚往肚子裡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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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述情境我們都不陌生,那些心裡的不舒服,正是委屈。

人為什麼會委屈?通常是因為自己未受到公平的對待、應有的權利受損、覺得被別人虧待、未得到該有的重視,甚至被貶抑、被誤解,卻無從辯解、難以澄清。

全能媽媽委屈度日

在校園中常見到高度監控的家長。曾遇過一個母親,對孩子的一切緊迫盯人。孩子出狀況時,母親急急忙忙衝到學校善後。幾次下來,都未見父親蹤影。我心裡有點生氣,又是個在孩子教養上缺席的父親。

於是,我要求父親一同前來會談。父親坐在一旁不發一語,母親則是滔滔不絕地重複說著自己費了多大心力;不時轉頭過去數落父親幾句。

「孩子從小就跟我比較親近,有事都只跟我說。孩子的大小事情都由我安排,你連半點參與都沒有!你這個爸爸是怎麼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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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把臉別了過去,仍然不發一語。

後來,在與孩子談到家庭議題時,從孩子口中得知,母親確實是個盡心盡力的全能媽媽,大小事情一手包辦。父親不是沒幫忙,而是每當想做點什麼,母親便說他什麼都不懂、什麼都不會,搶過父親手上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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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看似負擔了所有親職教養的責任,實際上卻是無意識地獨占了任何親子互動的機會,再回過頭來指責另一半功能不佳、未盡責任。她從不讓別人幫忙,卻又責怪別人不幫忙,心裡總是抱著委屈過生活,這是一種「受害者」的心態。

「受害者心態」是面對委屈情緒的典型因應模式

當一個人的內心,根深柢固地認定自己就是個「受害者」,便會處處提防,怕遭人傷害。有了孩子後,便把孩子視為自己本體的延伸,緊抱著孩子不讓別人靠近,以獲得安全感。別人想幫忙,他一逕拒絕;到了無力負荷時,內心的委屈一股腦兒湧上心頭,使勁責怪身旁的人自私自利、不願意出手相助—更加印證了自己是個「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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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的內心長期感受到痛苦,便想要做點什麼以削減這些痛苦情緒。我們會有意或無意地發展出各種因應方式,有些在短期之內能幫助我們緩解負面情緒帶來的不舒服,但長期而言,卻為自己或他人帶來更多的麻煩。

許多人面臨的困擾,並非來自於最初的負面情緒,而是「無效的因應方式」。

當事人一再以同樣的方式因應痛苦,從偶一為之成為慣常行為,形成重複不斷的因應模式。甚至,最初的痛苦來源早已消失,而充滿問題的因應方式卻被保留下來。「受害者心態」是來自於一個人的內心總懷著委屈的情緒。當內心感到不平衡時,便容易以一個「受害者」的姿態展現強勢操控的一面,這正是一個人面對委屈情緒常見的因應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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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認為是「受害者」的當事人,時常透過抱怨、指責,或讓自己過得更痛苦,以搏得別人的同情與重視。你以為他需要的是協助,當你熱心地為他伸出援手,卻總是碰一鼻子灰。

因為他需要的不是協助,而是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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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學的孩子與扮演悲劇英雄的家長

有個孩子從國中起就足不出戶,很少到學校去上學。上了高中,情況依舊。開學兩個月,班上同學還未見過這孩子一面,只有導師去家訪時曾有一面之緣。

這孩子的母親是個單親媽媽,孩子的父親在孩子國小時就和她離婚了。母親獨自扶養這獨生子,還要工作維持生計。

母親時常打電話到學校來,內容總是千篇一律。先是花上大半時間訴說自己的痛苦際遇,接著對學校提出各種不合理的要求。例如:要求導師請班上同學發揮「同學愛」,每天輪流到家裡去邀請她的孩子上學;要求學校提供其他學生家長的電話;要求學校老師每天早上到家裡去帶她的孩子來學校⋯⋯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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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確實讓學校很為難,也知道母親的要求事實上對改善孩子的狀況毫無幫助。每次婉拒其要求,這母親便歇斯底里地指責學校:「學校怎麼可以這麼沒愛心,你叫一個單親媽媽該怎麼辦?」「請同學來一趟會怎樣嗎?我的孩子正需要同學的溫暖呀!」

當學校試著為她連結一些社會資源時,她完全不領情:「提供我這些社會資源又如何,我工作這麼忙,哪有時間帶小孩去求助?而且他們也幫不上忙!」

最後,總是要拿現在的處境與孩子國中時相比較,以顯示現在的學校很無能。「我們家小孩以前的國中老師多用心,做了好多事情;相較之下你們就很無情,什麼忙都不願意幫!」

「你們說會開會討論,到底開了沒?你們到底做了些什麼?」又說:「我看你們就是不願意幫忙啦!大家都欺負我這個單親媽媽,陷我於孤立無援中⋯⋯」這就是她的結論:「我很可憐,大家都欺負我!」

在輔導與諮商的實務上,這樣的家長還不少,總是弄得學校天翻地覆、人仰馬翻,光接電話就精疲力盡。當學校的輔導人員給予家長一些專業建議,請家長做些什麼努力時,一概被家長拒絕,總說自己「很可憐」「很忙」,所以做不到,或不可能有效。

然而,人們再熱心,總有個限度,一旦發現自己提供的援助總是被拒絕;沒被接受就算了,還受到指責批評,當然想與這種人保持距離。此時,他便會再度在內心告訴自己:「對!沒有人願意幫助我,我就是個受害者!」

在他的內心世界裡,天天都上演著悲劇英雄的戲碼。將自己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想成是自己的壯烈犧牲,因此每個人都欠他人情;又因為扮演的是英雄,從中能獲得更多力量。

家人之間的情緒勒索

從事心理助人的經驗告訴我,這不去上學的孩子與母親有著共病關係。在潛意識層面,母親需要孩子不去上學,以讓自己能夠持續扮演「受害者」的角色。而孩子也不自覺地「配合演出」,成為一個不去上學的「問題學生」,讓母親有繼續將這戲碼演下去的舞臺。

這就是前面提到過的,做子女的常會透過過度承擔起非屬自己該承擔的責任,試圖代替父母解決問題,或滿足父母內心的缺憾,藉以回報父母,或連結著與父母之間的關係。

為什麼人們會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呢?

如此,他便可以名正言順地藉由展示痛苦來獲取關注,進一步操縱別人得為他做些什麼,以補償他內心長久以來未被公平對待的委屈感受。而那些操縱的手段,常常是以情緒勒索的形式呈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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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緒勒索的對象常是家人,也就是與自己關係最為密切的人,不是伴侶就是子女。正因為家人之間有著愛的連結,情緒勒索才有運作的空間。常見的情緒勒索有三種類型:

①沒功勞也有苦勞:「我們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拔長大,寄託全在你身上,你就不能體諒父母的辛苦,聽話一次嗎?」許多父母常會對孩子提起過去撫養子女時的艱苦歷程,期待孩子知所感恩、知恩圖報,而成全父母的期待,正是最好的回報。

②一切都是為你好:「我們這是愛你,是為你好!」「爸媽難道會害你嗎?」「如果不是為你好,早就讓你自生自滅去了!」父母的良善動機令孩子不忍拒絕,那份比天還大的恩情,怎能視而不見。孩子總在心裡想著,如果我沒有做到他們的期待,不就辜負了他們對我的愛,也顯得我不夠愛他們,這豈是為人子女該有的態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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③後悔了別怨我:「好啊!你追尋你的理想去,到時候餓肚子,別怪我沒先提醒你!」「不聽我們的話沒關係,到時候後悔了,可別回過頭怨我們沒阻止你!」父母說出這類話,顯然與孩子之間的拉扯已到了相當緊張的程度。父母自認為已為孩子做了最好的安排,於是用這樣的話語暗示著自己的責任已盡,對子女已無虧欠。聽在孩子耳裡,總會有一份惶恐,擔心:「父母是否永遠不再理會我了?」也感覺到與父母之間的情感連結可能就此斷裂。

簡而言之,這些情緒勒索的典型話語,都是透過讓對方恐懼情感破裂、感到愛的匱乏,以及訴諸罪惡感,操控著對方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