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自己好日子,你最想看哪本書?與女人迷編輯一起放下手邊雜事,在書頁裡閱讀自己。

擁有更多不被工作、情人、飯局佔有的時刻,讓我們為自己留下更多安穩,貪心著獨處時光,翻開一本好書,就是一個全新好年。平日以跑百米速度閱讀資訊、卻好久沒有靜下來翻閱紙本的女人迷編輯,紛紛打開囤積 XXL 書量的私密書櫃:看到一半的舊書、還沒拆封的新書⋯⋯一起來看看,這個新年,他們要閱讀的兩本首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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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迷主編 Audrey

「年節對我而言,適合讀長書。好不容易等到個時機能夠一鼓作氣,定要拿起厚厚一本書放在膝上,讓年歲緩慢起來,帶自己去別人不需奮力尋找的遙遠他方。」

張亦絢:《永別書:在我不在的時代

「我真的打算,在我四十三歲那年,消滅我所有的記憶。」——賀殷殷《永別書:在我不在的時代》

我喜歡張亦絢的《愛的不久時》,法國南特,女同志愛上異性戀男子,撇清這是戀愛,複雜得如同戀愛純粹的幻夢。而去年出版的這本長篇小說我一直還沒讀,可能不是沒時間,而是內心隱隱約約怕,怕太深陷那樣的年代,走不出來,所以要保留一種若即若離的安全距離,自我保護著,揣懷不安的想,自己現在其實是幸福的。

《永別書:在我不在的時代》的書介上寫著,這終究是一個關於愛的故事,寫愛的故事,都脫離不了痛。順著女孩賀殷殷的目光與成長足跡,依傍著台灣的民主運動記憶,賀殷殷以文字為臟器,剝去性別與國族的外衣,在面無表情的人群裡尋找同類。

「這本書的企圖,仍然是種共患難,一個『我在這裡』的認真回聲。」張亦絢這麼說。我總覺得,這樣的書和氛圍,也很適合過年啊。

陳又津:《準台北人

「如果要我的母親有什麼夢想,就是給我們家後面的空地砌上一圈水泥拿來種花、買一台新的冰箱、找一個工時不太長的工作、明天洗床單的時候不要下雨…」——陳又津

上次看《準台北人》,我在擠得不得了的高鐵上,準備回家。最後一刻才買了高鐵自由座,跟身旁的乘客摩肩接踵,壓跟談不上自由。幾乎是忿忿地翻開準台北人,陳又津筆下的台北好潮濕,父親在雨天裡撿著破爛,不忍割愛,別人不要的都是他的稀世珍寶,陳又津卻說「丟棄東西」是被台北馴化的過程。割捨掉些什麼,才能變得世俗能容的那樣整齊劃一。

「那年我十九歲,他七十七歲。未來我三十歲,他還是七十七歲──今後這個距離只會縮短不會延長。但隨著時日增長,我可以一點一滴,追上老人的步伐。」

陳又津書寫記憶,記憶是追的動詞,記憶是生者與逝去的人最後溫柔的拉扯。這是一本召喚家鄉記憶的書,適合回鄉的路上讀,搖搖晃晃地思念家鄉那些模糊的面孔,這些年你們都好嗎?記憶裡的我們,依然是咧著嘴笑得傻氣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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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別書:在我不在的時代》、《準台北人》兩本書都關於記憶,不溫馴而燙熱的記憶,陰溼而綿延的記憶,年節多麽適合豢養記憶,無論過去現在又或者未來。

最後,我想好好的讀上任明信的詩,你沒有更好的命運。

臉紅紅編輯 Shanni

探索情慾的方式很多,而文字裡的交雜纏綿是我最沈溺的地方。原想趁著長假追上幾本精彩的新作,但想了許久,卻選擇塵封在書櫃已久的舊書。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但難得的長假,似乎就這麼適合和舊書們好好的對話,就像觀看著老情人的身體,有讓人想泛淚的隱隱激情。

駱以軍:《第三個舞者

我當駱以軍的書迷很久了。讀他寫的字,會讓我想到小時候聽虎姑婆傳說錄音帶的時候,喜歡一個人窩在房間角落抱著棉被發抖。虎姑婆會咬我的小指頭,我全身豎起汗毛、小小的腦袋被恐懼佔滿;然而像是被搔到癢處,在痛覺交雜的時刻你從未想過要這麼走掉。

於是就耽溺在那一刻,聽故事和被故事騷弄的一刻。

看了這麼多駱以軍,就唯獨遺漏他這本早期長篇小說。「舞」對我來說是一種張揚,要宣洩也要表演,又或者他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表演,都是觀者自己的解釋了。

「第一個舞者說了一個他六十歲老娘寂寞子宮空無地膨脹的故事、第二個舞者說了一對單親母女亂倫性交的故事......」

那第三個舞者呢?

想到這裡沒有答案;如果你也曾為他文字裡的意淫既疼痛又滿足,只有再一次跌進身體慾望與幻想的森林,不斷的盤旋迷路。

丁玲:《莎菲女士的日記

莎菲女士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女學生,她因患肺病而待在北京的公寓裡療養。莎飛寫日記,在她的筆下有兩個男人,一個是對她癡情不已的葦弟,另一個是外貌出眾但性情浮誇的凌吉士。

對我來說,看一個人的日記像是不斷地在挖他的心。你在字句的呢喃裡感受到他黏膩的情緒,他的不安、狂喜,但你又不必為這種折騰負責;你簡直像是在他身處的紊亂裡又再一次地蹂躪。

莎菲了解葦弟的一片癡心,但對他只有憐憫;她雖然覺得凌吉士的心靈粗俗,但又為他的外表與肉體著迷。她在日記中述寫自己為情慾所綑綁的掙扎與煎熬;她一直說話,用文字推疊出她的沉淪與自覺。

但對我來說,看一個人的日記也像在看自己的心;你知道他有多赤裸,所以明白自己有多麼多麼地孤傲與軟弱。

女人迷編輯 Ab

「春節不免想起很多老滋味,有幾本書,讓人追憶曾在心裡湮滅的真。成長中形塑我面目的那些文字,像是新棉襖,保暖而厚實地回來了。」

簡媜:《誰在銀閃閃的地方,等你:老年書寫與凋零幻想》

簡媜散文《七個季節人之卷》情人之四:「如果你堅持在西北方咆哮, 我要在東南織一匹虹。」讓我開始讀詩,也冥冥織出一條通往文字的鵲橋。那是母親讀過的字,再裹著褪色書皮,沈澱澱地落在我手心。像傳家玉璽,讓母親的情感拓印在我的記憶。

我對簡媜有種老派的迷戀,我喜歡從她精練的靈魂往女性生命風景探勘、察覺女人的生命自有經緯。寫在《女兒紅》裡的:「對女人而言,凝視自己的裸體就像翻閱日記簿一樣,看到時間這一匹快馬如何呼喚山河、踏蹄成河、自成一個神秘且燦爛的叢林世界。」向女人身體追問,身體成了一座座瑰麗花園,在那個年紀,這些文字就像滾燙的熱水,焦灼人心、再冰涼收斂起精神。

2013 年《誰在銀閃閃的地方,等你:老年書寫與凋零幻想》出版,依然細緻柔軟,卻帶著命運更多的堅忍。人的一生先經歷膨脹、再萎縮,我們的軀幹跟隨時光乾癟「完整的人生應該是五味雜陳,且不排除遍體鱗傷。」她懷抱傷痕的氣度,令人景仰。放手吧,最後一定要把自己走成一無所有,那是簡媜與生命叩首的答案。

「昔日的青春悲愁如此純,都是真的,今日於沼澤叢林搏鬥這般認份誠懇,也都是真的。」

吳明益:天橋上的魔術師

大學劇本老師反覆要我們讀這本書,去看看一個對生命謙卑的人活著的姿態。我現在才明白,當時他要我們看的不是故事,而是人。每個故事,都是由人開始。那年我們著急著如何建構劇本、設定角色、如何發展完整敘事。教條成功征服了我對人的想像,角色的塑造,多是從電影文學臨摹而來。

人的靈性,是模仿不來的,我開始明白,最珍貴的始終是那些活生生佇立在眼前對話的人,因為人有愛。

吳明益的字裡,於我而言是魔幻寫實,風景是虛擬的,情感如實。《天橋上的魔術師》以十短篇交涉出讀者的宇宙,彷彿霓虹交叉閃爍,你想在哪個舞台高歌生命都行。寫中華商場——一個已然死去的年代,那廉價的神算手相、陽春麵大王、三奇西服號召喚著失落的集體記憶。或許也創建了一個中華商場,跨越世代地生根在每個人的良善。

小不點,你要知道,世界上有些事情,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人的眼睛所看到的事情,不是唯一的。........因為有時候你一輩子記住的事,不是眼睛看到的事。

《天橋上的魔術師》

「這世界上有太多用鑰匙打不開的東西。不過我一直相信,一把鑰匙被打出來之後,也許總 有一天會找到他應該開起的東西。」

時代書寫也好、個人生命記憶脈絡也好,每一本書,都推進我們對話、溝通、理解。新春時節,時候正好,甦醒也梳洗笨重的思考。女人迷編輯的私密書櫃,是否也有你喜歡的書?歡迎留言與我們分享你的年假書單!擁有一段貪讀的年假光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