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過嗎,為什麼政治圈經常嘴裡喊著不要撕裂族群,卻這麼愛用「我們」與「他們」的政治語言分化族群?族群分化的背後其實忽略了族群體下存在的個體差異。

心理學裡頭有一個非常經典的實驗。

在一所美國校園內,在馬丁路德金被暗殺的第二天,Jane Elliot 為了讓她的學生了解到種族歧視的問題,她在課堂上做了一個藍眼睛-褐眼睛實驗。第一天,她告訴全班的同學,藍眼睛的同學比褐眼睛的同學更優異的,讓藍眼睛的同學有更長的休息時間,更多的午餐,並讓藍眼睛的同學坐在課室的前面,參與課堂上的討論活動。而褐眼睛的同學,只能坐在課堂的後面,做錯事情時被很大力地處罰。

褐眼睛的同學還必須戴上一個顯眼的衣領,以方便藍眼睛的同學辨識他們就是褐眼睛的那群人。褐眼睛的同學也不允許和藍眼睛的同學一起玩耍,因為褐眼睛的同學不夠藍眼睛的同學「優異」。

一個褐眼睛的同學還因為一位藍眼睛的同學叫了他一聲「嘿,你這個褐眼睛的」而對那位藍眼睛同學動粗。實驗的第二天,Jane Elliot 告訴班上的同學說,她搞錯了,其實褐眼睛的同學才是優越的那群,很詭異的是,同學們的行為,就這樣因為 Jane Elliot 在上課之前對於眼睛顏色的簡單說明,而產生了巨大的變化。褐眼睛的同學開始積極地參與班上的活動,測驗成績比起昨天的測驗成績出現了明顯的進步。褐眼睛的同學開始對藍眼睛的同學展開微暴力的行為,而藍眼睛的同學也並沒有因此主動反抗。

僅僅利用眼睛顏色這一個特質,可以讓乖巧、像天使般的小孩們在數十分鐘內,變得苛刻、對不屬於自己族群的「他人」不友善、歧視、施展暴力。

你或許以為,這實驗結果大概只是表現在小孩的身上。Jane Elliot當然也想到這一點,於是她在大人的族群中也重複了一次這個實驗,發現大人們的行為變化幅度比小孩更大——大人變得對他者更加歧視、暴力。

簡單的社會標籤,即使是隨意的標籤(譬如:頭髮長短、喜愛的樂隊、生長的年代,等等),套在人的身上,造成的行為作用力之大,市場行銷專家(這就是為什麼受歡迎的明星總有代言不完的商品)、心理學家、政治學家是清楚知道這些點的。尤其在政治立場上,利用社會標籤,去建立「我們」與「他者」,以達到政治目的,是非常常見的政治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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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社會分化總是存在? 在什麼時候,人類會自然而然地想要區分「我們」和「他們」?(警告:下列例子或讓部分對立立場人士感到不舒服。)

(1)資源很稀少的時候

譬如說「都是XX人把我們的奶粉買光了!」、「XX人都沒文化啦」、「他們都傻乎乎的,一點點貨品都買走了就在那兒呱呱叫。」、「難道就沒有一點變通能力嗎?」

(2)價值觀和目標起衝突的時候

A組人說「你們這樣說話很不尊敬當權者。」「實在不應該這樣忤逆」

B組人說「民主最重要,當權者不聽我們的話就不行執政」「你們就是當聽話的狗當慣了,才不會去思考這一些事情到底正不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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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身份認同出現危機的時候

A組人說「XXYY本是一家親,血濃於水嘛。」

B組人說「實屎啦,誰要和你一家親。」

(4)認為外界對整個組群有威脅的時候 (Rothgerber, 1997)

A組人說「讓你們有一人一票,選出當權者,這不是民主,那麼是什麼呢?」B組人說「你們只是讓我們從三坨屎中間,選出一坨不那麼臭的屎,這是哪門子的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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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和「他們」的概念被激發的時候,人們常會覺得「他們」都是一樣負面的,壞的,存心要傷害「我們」的,以偏概全地,忽略了當中可能的個體差異性 (Riek et al., 2006)。而且也更傾向於覺得「我們」裡頭的成員,擁有更好的特質(如:比較善良,比較聰明)。

即使「我們」做出了和「他們」一樣不好的行為(如:偷東西),人們也傾向於認為「我們」不是存心的,是受到環境所逼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如:他家裡應該有好久沒吃飯的爺爺奶奶吧?),但是就會覺得「他們」是存心要做那件壞事,是「他們」的個人特質導致的(如:他一定是懶惰工作,貪婪,所以才會去偷東西。)。

我們 v.s. 他們的政治心理學

這一些利用人類原本就存在著的社會特質,並將之操弄在手中到底具帶有怎樣的目的性呢。台灣近期選舉,國民黨的宣傳影片,舉著年級學的旗幟,五年級生與七年級生的二元對立,企圖想要表達著什麼。

「製作這影片的人其實很傻」「如果他的目的是為了增加選票,那麼大概會事與願違吧」在電視台呆久了,極懂媒體運作的小粒說。

「這影片奉承了像這位背影男人的族群之外,得罪了所有其他人。」

「一大堆『我們』和『他們』貫穿在影片當中,那個意圖根本就很明顯嘛」

「誰是『他們』我是不知道啦,但是屬於『我們』的那個族群,萬一激發不了他們的社會認同感,可能看到這段影片也會不太開心哦。」

「大概會心裡 OS,本大爺才沒你說的那麼沒地位叻。」

「而且他很搞笑,他說什麼『製造仇恨的,就是壞人』,哎喲,他現在這段影片不正正就在製造仇恨?所以他是在說他是壞人的意思嗎?」

「那麼他們也蠻大膽的,竟然說自己是壞人來作為拉票手法。」

這段政治宣傳影片,或許反映的並不是年代間的鴻溝,僅僅反映了影片製作者的焦慮與不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