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以不同角色的故事,帶給觀眾不同的人生思考。這一次,我們梳理蘇慶儀的過去,從她的生命故事,學習和創傷和解,一起走向復原。

文|瑋婷

即使你長大之後,過去曾遭遇的傷害仍舊糾纏著自己,也許你曾尋求心理師的協助,或是曾向信任的人坦白,但更有可能的是,你最後還是選擇永遠封印在心中。

無論如何,你深知在經歷傷害之後,人生已徹底崩塌,你的心裡充滿羞愧與屈辱,難以找回尊嚴,也無法再相信任何人,導致你無法建立良好的親密關係,並且在關係裡持續受到背叛與傷害。

這就是「心理創傷」。創傷使人失去自主的權力,也喪失與他人連結的能力。我們的一生,不見得會遭遇巨大的創傷,但一定會累積許多小小的創傷,持續污染我們的心靈與人際關係。

在我的人生當中,也曾有影響至深的心理創傷,那是來自於小學五年級時罹患「乾癬症」,我失去自主權,母親強行剃去我的頭髮以便治療疾病,再加上發炎的病灶引來他人異樣眼光與歧視,使我愈來愈難在他人面前揭露生病的事實,以及表達內在的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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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華燈初上》劇照

《華燈初上》裡的蘇慶儀也遭遇巨大的創傷事件,而且影響非常深遠。

年輕的蘇曾在客廳慘遭蘇母男友性侵害,當時她奮力掙扎並向房內的母親呼喊求救,雖然蘇母知情但卻毫無反應,甚至在事後得知蘇懷孕時,也沒有為她伸張正義,反而還辱罵她勾引自己的男友,並把她趕出家門。

試想若你是蘇,連自己的母親都無法保護自己,這段經驗會如何影響著你?長大之後,還能夠信任伴侶與朋友,發展與建立親密關係嗎?

藏匿在心裡的童年創傷,會成為批判他人的話

《華燈初上》劇中描述當一群學生登山時,意外發現蘇慶儀的屍體,爾後一旁辦案的女警得知死者身分時,納悶地說:「一個這麼好的人,怎麼會被殺啊?」

蘇總是給人飽讀詩書、溫柔婉約的高雅形象,但她的另一面卻是私底下不斷對「光」日式酒店裡面的小姐,說出傷人的話,也因此為她引來殺機。

然而,眾人不知的是,這些話其實深藏著她童年的創傷,也是她自我批判的話。


圖片|《華燈初上》劇照

蘇曾諷刺花子慘遭彪哥性侵,惡毒地說:「哪個客人會想要找被強暴過的小姐。」

同時,這似乎也揭露她的內心世界,性侵就像個詛咒,讓自己成為沒有價值的人,所以沒有人會真心愛她、善待她,自己在男人眼中就只是個「玩物」,愛的時候甜蜜,不愛的時候拋棄。

後來,當蘇、阿季與中村先生陷入三角關係當中,中村先生選擇的是蘇時,她對阿季說:「這個世界就是結果論,贏的人永遠是對的。你輸了,怪誰啊?」

在阿季的世界,蘇贏了,但在蘇的世界裡,她愛的江翰選擇與羅雨儂共度餘生,是蘇輸了。

「這個世界就是結果論,贏的人永遠是對的。」這句話反映了她的人生觀。

由於悲慘的童年強化了她內在的自卑情結,使她起了「比較」之心。她認為世界是現實的,只有對錯和輸贏,而為了贏,蘇不能表現出脆弱無助的自己,必須變得比對方更加無情或強悍,但同時也失去建立真實且信賴關係的機會。

無論是表面高雅的形象,還是私底下毒辣的面目,其實都只是蘇的假人格,為了隱藏她的脆弱與無助,為了避免再次受到傷害,只好採取復仇行動。

例如:她氣羅雨儂搶走江翰,而栽贓販毒;她恨江翰的始亂終棄,於是向電視台老闆揭穿江翰的花心,使其失去工作。

難以正視創傷的人,會給自己帶起假面具,表現出與自己完全相反的形象,來保護真實的自己避免受到傷害。

但這樣不真實的自己,無法與人建立真誠的人際關係,即使對方真誠無比,但只要自己還是虛假的,也不行!因為「虛假」的人,始終也無法獲得「真實」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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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創傷到復原:三個解方讓我們重生

在你的人生經歷當中,你是如何面對那些大大小小創傷的影響?如何找回身體或生活的自主權,而那原本堅若磐石的信任感破碎滿地後,又能如何修復呢?

朱蒂絲・赫曼是哈佛大學醫學院的榮譽退休教授,也是美國心理創傷研究的先驅,她在《從創傷到復原:性侵與家暴的倖存者的絕望與重生》書中提出復原三階段。

  • 安全感的建立:從身體開始,如睡眠、飲食和運動,再逐漸向外掌控環境的安全,如安全的生活環境、財物安全、自由移動等,建立提升安全感計畫。

  • 回顧與哀悼:以「說故事」形式描述過去的創傷,本身就能帶來療癒的力量,但目的不在於擺脫創傷事件,而是不斷描述經驗,直到自己不再感到羞辱,並且找回自己的尊嚴與力量。

  • 重建與正常生活的連結:和受傷的自己和解,不再用虛假的面具生活,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專注在親密關係的發展,重建內在渴望的生活型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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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片|《華燈初上》劇照

《華燈初上》的羅雨儂,是一位較能坦然面對過去創傷的女性。由於她、蘇和江翰的三角關係,人人都懷疑她是殺死蘇的真凶時,她鼓起勇氣選擇主動出擊,在電視節目上為自己伸冤。

當主持人直問她:「聽說,你以前還做過牢?」暗指她有犯罪史,可能再次犯案。

羅選擇坦然回答問題,揭露過去的創傷事件。她坦言前夫創業後欠下大筆債務,並且捲款而逃,導致她因票據法被捕且坐了三年的牢。

面對如此慘烈的情況,她並不覺得丟臉或屈辱,反而很有尊嚴地回應主持人的疑問,她說:「我都已經挺過來了,如今怎麼可能因為感情,成為殺人兇手呢?」

最後,她直向真正的兇手宣戰,警告真兇永遠背負一條人命。

從羅雨儂身上學習到的是,我們無須承接加害者帶來的羞辱與傷害,也無須責怪自己的脆弱或無能自我保護的自己,犯罪的不是我們,不該再為自己的人生加上刑責。

那些過不去的創傷,若是放任不管,將會持續汙染我們的生活。除非我們願意正視創傷,找回自己的尊嚴,把自己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