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食就有如催化劑，為我的人生帶來一連串的改變。從穿衣風格、生活習性到待人接物，讓我明白，簡單就是自在。
文｜田定豐
決定只吃蔬食之後，我的生活有了極大的轉變，最直接的，是我發現生活中的選擇性減少了。
以前到了吃飯時間，甚至離吃飯時間還早，我就在思考「今天要吃什麼」，如果要招待客人，那麼考慮的細節更多。
吃素之後，因為能選擇的項目銳減，我漸漸不太花時間琢磨這些瑣事。取而代之的，是把重心放在自己身上，開始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想要」和「需要」是兩回事。
以前我常搞不清楚這兩者之間的差異。我追求想要，但我想要的東西真的是我需要的嗎？而我需要的又是什麼？吃素之後，我開始有意識地深思這些事情。以前的我在消費方面，經常因為身邊人的影響，衝動購物。比方說，只要有誰告訴我哪裡正在大打折、什麼東西非常流行，大家都在跟風⋯⋯我就會心動。
不只是自己心動，甚至還會起身號召其他人一起加入跟風行列。
但是現在，面對周遭其他人的聲音，我不再迅速做出反應。我會靜下來，等待一下，聆聽自己心底真正的聲音，再理性判斷我到底是需要還是想要。
又比如說，以前我很在乎穿著，幾乎全身上下都是名牌。總覺得出門在外，身上很需要一些「裝備」的「加持」，而名牌服飾就是我的裝備。每天出門，我必須穿戴好一身裝備，才能去工作、和人溝通、認識其他名人。
但是後來當我能夠自我沉澱，逐漸有意識地感受與思考後，我對穿著的想法就徹底改變了。
圖片｜商周出版 提供
圖片｜商周出版 提供
我發現：簡單就是自在。生活越簡單，越能夠讓自己活得更自在。一身名牌的我，彷彿從頭到腳包覆著盔甲，反而不像是我自己。
於是我開始學習放下、學習減法的生活方式。即使衣著簡單，也要坦然面對其他人。
現在我出門，除非場合有特別需要，否則我不會講求全身上下的行頭、配備必須名牌到位。很多時候一件普通的T 恤，就完全能滿足我在衣著方面的需求。我的「簡單」，並沒有讓我在面對哪個達官顯要、名人往紅時感覺自卑，反而讓我變得更放鬆、更坦然也更從容。
自此以後，追求簡單、極簡的意識在我生命中紮根、擴展。後來我發現，不只是衣著，生命中還有很多東西都是身外之物。我所擁有的東西越少，生活品質反而越好。
認清自己想要的，生命更自由
就拿住來說。我以前住一間很大的房子，但是屋裡塞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當時的我總感覺不滿足，覺得自己需要這麼大的空間，甚至更大的空間，才能放得下擁有的一切。
可是等到我開始體悟簡單生活的真諦之後，我才發現，房子的空間再大，如果裝滿了雜物，反而更顯得狹窄侷促。
為此，我下定決心捨棄了許多以前覺得必不可少的東西。再後來，我搬了家。
現在我住的地方遠不如過去的舊家空間大，是一間小房子。可是因為少了以前那些雜物，再加上細心整理，我覺得新家一點也不小，看起來非常寬敞，住得也很舒服。有時我甚至會錯覺，現在所住的「小宅」遠比以前的「大屋」更加寬綽。
當我靜下心來體會、感受、思考，以往很多我想不清楚的問題，現在都變得明晰透徹。
我記得，當我還住在「大屋」裡時，家中總是訪客不斷。那時，我家利用率最高的空間是餐廳、是餐桌，因為每天都有人來我家吃飯，餐桌上坐滿了人，笑語喧譁，杯觥交錯，氣氛無比熱鬧，可是那時候的我真的快樂嗎？很難說。
現在，我的生活重心轉變。我認為家裡最重要的空間不是餐廳，而是陽台。我經常在陽台上待著，冥想、看書、眺望山景、吹風，無論清晨或夜晚，待在陽台上，我的心情自然舒暢。
吃蔬食不是侷限，而是由心選擇的真正的自由
很多人覺得，吃素是一種限制、一種框架，強制約束自己不能吃葷。但是我身在其中，用心感受後發現，吃素並不是一種生活上的限制或框架，反而是一種由心選擇的自由。當我理解這種自由後，反而活得更加通透、自在。
即使我已經吃素多年，直到現在，周遭還經常有人會滿懷疑惑地詢問：「你會不會常常想起以前吃肉的感覺？你真的不覺得，強迫自己只能吃蔬食，是壓抑想要吃肉的本能嗎？」
面對這些詢問，我都坦然回答：「是，我以前吃葷，但吃素之後，我不會回想吃肉的感覺，也沒有渴望解禁吃肉，更不覺得這是一種壓抑。」
我覺得吃素是一種習慣，習慣成自然，當人進入這種自然，那些肉食就都誘惑不了我了。我沒有刻意壓抑自己、強迫自己只能吃蔬食，而是真的對吃肉沒了感覺。當人在飲食上不再被想吃肉食、想吃葷的念頭所綁架，那麼他反而擁有了真正的自由。
品蔬食提升同理心，改善待人接物的態度
現在很多年輕人之所以吃素，起心動念未必是因為宗教，而是環保意識的興起，帶起了蔬食的風潮。
比方說，聯合國農糧組織曾預估，畜牧業會影響溫室氣體的排放。這乍聽之下有些奇幻，但確實如此。全球家畜一年排放一億噸的甲烷，光是美國，畜牧業就占了溫室氣體排放總量的10% 至12%。這也就意味著，吃葷比吃素更容易傷害我們生活的地球。
而這些人因為深諳其理，所以選擇吃素。廣義來說，這是一種同理心的積極展現。同理心從內而外，從外而內，從吃素向內延伸，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就拿我來說，以前的我脾氣急躁，很容易因為小事而動怒，在工作或生活上，如果看到別人犯錯，就忍不住生氣，甚至覺得「你是白癡嗎」。但是吃素後，我覺得自己的情緒改善很多。當然，我還是難免會著急、會生氣，但是我不會在盛怒之下，把強烈的負面情緒拋給對方。
圖片｜商周出版 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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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變的關鍵，是吃素。我吃素之後，對葷食有了截然不同的看法。以前我覺得葷食單純是餐點的一種，但吃素後我意識到，餐盤裡的一塊牛排，生前也是有生命、有情緒的。
當我意識到那頭牛也是一個生命之後，我就沒有辦法再咬一口牛肉了，因為我能感覺得到，那頭死去的牛和我一樣，對世間一切都有相同的感受。
吃牠，會讓我想到牠被宰殺時所遭受的痛苦。
慢慢地，這種感覺延伸到人的身上，我對人也產生了同理心，漸漸改變了待人接物的態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