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展現脆弱的男性，更加令人尊敬」所有父親的自白，都彌足珍貴

父親，在你心中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過去的傳統社會裡，父親與孩子的親密關係，相較於母親來說十分壓抑⋯⋯但隨著社會風氣的轉換，作家 Amazing 談不同世代的父親樣貌正在轉變。

文｜Amazing

三月初連假，與友人 K 一同上山露營。他已做了爸爸，女兒今年七歲，開始會問：「相機的原理是什麼？」、「為什麼會有彩虹？」小腦袋對世界有著大大好奇。

K 回想，他以前是怎麼理解這些事的？印象中就是在物理、地球科學課，為了應付考試而勉強背起來的公式，為了拿好成績而塞入的知識，畢業後也立刻拋在腦後——直到又被女兒的問句勾起。

他感嘆自己的學習歷程被動、填鴨，不希望孩子也踏上一樣的路，興起了一個念頭：「如果我邀請身邊的專業朋友，親自帶孩子探索這些知識，並且把過程拍成影片上傳，是不是也可以幫助其他一樣迷惘的父母？」

K 跟我們分享這個點子，我聽了覺得很感動，願意在父親這個角色上重新學習，找資源一起協助有共同困難的人。更重要的是——承認我不會教，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一位懂得展現脆弱的男性，反而令人油然生出尊敬，也看見不同世代的父親樣貌正在轉變。

圖片｜Photo by Picsea on Unsplash

父親像個謎，重要卻始終不在

K 的父親長年缺席，他沒有一位父親的範本，這幾年在親密關係上也是載浮載沉。其實這在台灣社會是常見的現象。我曾參與的家庭治療工作坊中，十二位同學裡只有兩位的爸爸，真正扮演了父親的角色，其他人的經驗都是「我爸不在家」、「我爸有外遇」、「我爸欠債」。

聊起父親，好像是個謎，他應該很重要，但始終不在。

這與台灣普遍的性別分工絕對相關，男主外女主內，父親擔負工作賺錢的責任，家務孩子屬於母親的範圍。換來的是父親與孩子不親，孩子內心的養分少了一大半，長大後在親密關係中跌撞，才學習重新建構那缺席的影子。

我常在想，會不會其實有很多男性，渴望一個扎實的父親體驗，能與孩子親密相處，但社會氛圍阻礙了這份渴求，家庭主夫能獲得的喝采與尊重仍舊不高。

不過隨著風氣漸漸轉換，我們也開始感受到有些事正在改變。

去年底我看見旅行作家藍白拖出版《我的學號是爸爸》，驚喜又感動。長年追蹤他與作家妻子大 A 的動態，看他們寫與兒子香火的互動，可愛溫馨，常讓人會心一笑。

原以為是大 A 會先出版關於婚後、育兒生活的書籍，沒想到是藍白拖先寫了這一本，給親愛兒子的情書。

在網路書店搜尋，許多從爸爸角度出發的書寫，多是教孩子職場經驗、投資理財、哲學思考，或是以教養專家的身份出場，談專業的教養知識。

但藍白拖卻寫他的育兒徬徨、與妻子曾面臨的決裂、彼此教養方式的不同、從孩子身上重新看見的兒時缺憾。這些對我來說，都是彌足珍貴的揭露與自白，讓人看見一位父親的背後，有著什麼真實的掙扎。

藍白拖說父母自小離異，讓他渴望又害怕親密關係，「但孩子給我一張回程車票，一張可以欣賞童年風景的車票。」、「如果沒有你，我不會被經常擁抱，你的溫暖擁抱是太陽，重塑了我的回憶，照亮過去的童年。」

他也坦言學生時期的他，是個輕言放棄的失敗者，讀了沒興趣的系，社團、社交、戀愛關係都失敗。成為父親後他想藉由這段經歷告訴孩子：「挫折就像換牙，一開始令人痛苦、害怕與抗拒，但它會使生命蛻變，讓一個人的信念更強壯。」

聊到與妻子教養的不同，他說孩子哭時，母親世界的軸心會被撼動，並煩惱著如何把孩子的難過接過去；反觀他的理性與工科經驗告訴他，要馬上找出問題與提高不哭泣的良率，「把孩子當成科技產品來照顧。」比喻生動又有趣。

我自己的父親也長年缺席，讀著藍白拖的文字卻有種療癒，好像在告訴我：「沒關係，就算沒有健全美好的經驗，你還是可以自己創造一段，自己成為那個角色。」每個人都會好起來的喔。

專門介紹好書的粉專 Ryan 讀書房，經營者 Ryan 也是一位小男孩的父親，他就提到這本書讓他又多了一點勇氣當爸爸：「讀一讀別人怎麼當爸爸，不見得學到怎麼當爸爸，至少更甘願當一個爸爸！」

「『爸爸列車』啟程就不會停止，停止的時候就是只剩兒子一個人在車上，自己則在天上。在那之前，開心過也是一天，埋怨過也是一天，不如多珍惜兒子還願意牽自己的手，還有可以抱抱的時光。」

藍白拖後來轉貼文章也回應：「我有一個夢想，希望能和一群爸爸坐下來交流育兒心情，聽到更多爸爸的故事，但真的好難。」可見父親的支持社群，是重要且必要的存在。

期待越來越多父親，書寫分享他們的「父系觀點」，帶我們看見更多教養樣貌，也讓不同的父親互相支持。

如此一來，我們就有機會聽見更多動人句子，譬如這句：「我們是人生路上的同班同學，就讀混齡班級。我的學號是爸爸，你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