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社會學家迪帕.納拉揚(Deepa Narayan)在 TED talk 演講中,提到她過去研究的七個社會常見掩蓋女性聲音的方法。她説,她訪問的對象都是受過教育的中產階級,也因如此,他們的答案往往讓人吃驚。我們以為教育可以讓性別平等,但事實是,我們離那條路還很遙遠。

身為一個女孩,你從小到大最常被告知的一件事是什麼?

大家可能會跟你說,你要乖巧、聽話,要懂得看場合眼色,不要太過主動,不要大聲說話。我們一點一點地被灌輸要做一個「好女孩」應該符合的表現;這些「道理」,也漸漸讓我們對自己失去信心。女人迷在 2020 年一份女性影響力問卷調查結果看到,有近四成女性認為自己在職場中沒有成就感,其中有一半的原因來自於發現自己會習慣性的謙讓。

而這些限制與性格養成,在世界各地也同時發生著。

印度社會學家迪帕.納拉揚(Deepa Narayan)在 2019 年一次 TED talk 演講中表示,她想知道是什麼堵住了女人的嘴。她的性別研究靈感來自 2012 年的德里公車輪暴案,而迫切地想理解虐待的根源:「所以我開始問一個很簡單的問題:在今日,好女人跟好男人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麼?」

三年時間,蒐集六百多名受過教育的中產階級的說法,她表示,我們以為世界改變了,以為女性只要唸書、工作,就得以實踐平等、擁有自由;但事實是,一些根深柢固的觀念持續凌虐、捆綁著我們。她羅列了七個讓女性閉嘴的道理,而這些觀念和說法對在台灣的我們而言,其實並不陌生。

一、社會告訴女性,妳沒有身體

迪帕.納拉揚表示,讓女孩消失的第一步,就是讓她的身體消失。在她訪問的個案中,有九成女性宣稱不喜歡自己的身體。而我們可以想像,因為從家到社會,我們不談性教育,而使得我們不認識自己的身體,以及數以千計女性持續受到性騷擾或性侵。此外,又因為他人對這些事的負面評論,讓女性更不願意面對自己的身體。

「當女孩拒絕自己的身體,就等同於拒絕了她唯一的住所。」迪帕.納拉揚說了。

二、保持安靜、閉嘴

「不要說話、安靜點、閉嘴、説話輕聲一點,不要爭論,不要回嘴。」這些,是幾乎每個女孩從小都會從家中長輩嘴裡聽見的指示。因此,女孩開始變得害怕、畏縮;她們變得安靜,然後說,算了吧,何必呢?沒人會聽的。

迪帕.納拉揚訪問受過教育的婦女表示,她們的頭號問題是「無法發聲」:

「彷彿有一隻腳踩在她們的喉嚨上,隨時準備封她的喉。」

三、做個討喜的人,去取悅他人

女性有多常被期待承接情緒勞動?迪帕.納拉揚訪問了一位名為阿蜜莎(Amisha)的 18 歲少女說過:「我爸說,如果沒看到你笑,我會覺得不舒服。」於是她微笑。

「他的父親正在教育她,我的幸福比妳的幸福重要。」

而當每個人都喜歡微笑的好女人,從不說不,也不生氣,長期取悅他人下來,女性變得害怕去做決定。她們面對選擇會說,都好啊,你好就好。甚至最後會驕傲地表示,我是一個很有彈性的人,別人想要我成為什麼樣子,我都辦得到。

四、沒有性、慾望

迪帕.納拉揚觀察,基本上人們對於性是不陌生的,而現在甚至也已經有越來越多人承認女性有獲得慾望的權利:「但未被允許擁有自己身體、可能被性侵過、不能說不,還充滿羞恥感的女人,要如何聲稱自己有性慾呢?」

五、不要相信女人

「想像如果婦女團結在一起,世界會有什麼變化?」

迪帕.納拉揚認為,為了確保這件事不會發生,印度將高度道德價值建立在對男人忠誠、對家庭保密之上;但其實只是為了孤立女性。於是,她訪問的女人一個接著一個地說,「我唯一能相信的女人,就是我自己。」、「女人善妒、在背後傷人。」其中包含受過高等教育、致力於女權的女性。

她説,如果你今天問她們,為什麼妳不加入婦女團體?她們會說「我們沒時間八卦。」

六、責任優先於慾望

要當一個好女孩,我們的任務很多,包含禮貌、關心、服從、善待他人、並能履行職責......等。然而在執行完這些責任後,「僅餘的一點慾望也消失了。」

她舉了一個例子,譬如家中的母親,在犧牲自我之後,除了談論食物,對於其他則無話可說。「你吃飽了嗎?」、「你想吃什麼?」而這樣的角色,最終被男性稱為索然無趣。 

七、完全依賴

當以上這些習慣同時限制、嚇唬著女性們,他們開始感到害怕,而認為自己必須靠完全依賴男性才能獲得生存:「這使得男性權力系統可以繼續運作下去。」

於是我們可以清楚看到,這七個習慣,正在共同剝奪女性,並使得男人更容易虐待她們。


圖片|截圖自《Deepa Narayan: 7 beliefs that can silence women

迪帕.納拉揚的研究和統整,雖然是源自於印度文化之下,但我們卻仍感覺被刺痛、句句點到精髓。或許是因為,我們所處的環境仍被父權為上的文化所覆蓋,性別平等之路,還很遙遠。像她說的那句:「一方面我們愛我們的女兒,但另一方面我們迫害她們。」不知不覺,我們都成了性別壓抑的共犯。

但她最後也提示,所有的習慣都是學習而來的,而我們當然還是有改變的機會。而如果缺少了男性的參與,這場巨大的社會革新就不會發生。想像一個性別平等、每個人都可以表達自我、參與政治,可以互相傾聽的社會,沒有指責、羞辱,與傷害。

那是你想要的嗎?那很美好吧!嘿,我們可以一起做到。而你願意一起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