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拋下他，像扔東西」《就愛斷捨離》：人只能選擇讓自己好好活下去

文｜甜心眼淚

「我拋下他，就像扔東西一樣。就扔了，不告而別。」

極簡主義設計師小琴，從國外回國後住在家裡，想將堆滿雜物的家整理成極簡風格的樣子。不需要的東西全都斷捨離。用不到的東西就丟，只留那些真正有價值的事物。掃空賣場上的黑色塑膠袋，不再怦然心動的物品全都裝進去，綁起來丟掉。「斷捨離」對於逃避性格的小琴似乎是個很方便的藉口，打包進黑色塑膠袋的東西看不見了，也就沒有緬懷的必要。其實大多時候根本也忘了自己丟掉了哪些物品，她將整理雜物的人生哲學也應用在自己的人際關係當中，丟掉的關係就不用去面對、可以假裝忘記。

或許是因為父親頭也不回地丟下他的家庭，造就了小琴無意識的也在人生的過程當中用丟棄的方式面對許多重要的關係。「斷捨離」成為小琴不面對、不溝通的藉口，強硬又自私的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對家人、情人、朋友，甚至對自己都是。前男友阿安就是在小琴出國時被如此丟棄的，那深愛的痕跡從那一封封寫了未回的電子郵件跟期望共同行走腳步的膠卷相機裡可以看見；或是阿安的母親沒有被寄出的賀卡以及過世時最想念的是小琴做的玉米濃湯都可見一斑。曾經有多愛過、有多少深刻的情感之於阿安就有多痛，不明不白地被結束，甚至連結束都隻字未提，小琴直接人間蒸發⋯⋯因為她沒有勇氣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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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都覺得不重要的事情，才真的不重要了

摯友小粉發現當年特地挑給小琴的生日禮物也被裝進垃圾袋準備丟掉，覺得又受傷又生氣。小琴尷尬又嘴硬的辯解家裡這麼多東西怎麼可能每個人給她的禮物都留，稍晚打電話過去找小粉也只是裝沒事的問對方明晚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餐。「妳明明就知道該說什麼，但就是偏偏不說，很多事情不是妳假裝沒事就算了，對方也要忘記才算。」「對不起。」那句好不容易吐出的道歉是小琴終於開始面對自己與人生課題的起點。

圖片｜《就愛斷捨離》劇照

面對重大傷害，你的內建處理程序是什麼？

我們可以看見故事裡的許多重要角色對於重大傷痛有著很不一樣的反應。

小琴的母親偏向保守與戀舊，即使家中的那台鋼琴代表著如此沈重的痛苦（那是小琴父親在彈的，雖然小琴忘記了，但他們有照片為證的快樂回憶）母親仍然留著它，甚至小琴指出根本沒人在彈希望丟掉的時候，母親氣憤的在鍵盤上亂按了幾聲，歇斯底里地說著自己在彈。嘎然而止的突兀，猶如父親拋下他們的刺耳難耐。其實母親身為家中僅剩的一家之主，理當扮演著帶領孩子們走過並清理過去的角色。但她緊握著這些父親留在家中的東西，好似如此就能夠留住父親的某個部份。甚至當小琴說著自己打電話給父親確認鋼琴的處理事宜，父親連她的聲音都認不出，母親反而指控著為什麼小琴要自私地逼她想起來。

小琴支開母親賣掉鋼琴的處理方式並不完美，也有點殘忍，但或許如此的方式能夠扮演著推動母親個人成長的道路—去面對與承認小琴的父親拋下他們好幾年而且是不會再回來了的事實。當小琴的母親發現鋼琴被賣掉，在門外哭吼得撕心裂肺時，那個不願意面對的傷疤終究還是激起了難以承受的痛楚，向前走，或許是他母親這一生最大的課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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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安面對失聯三年的小琴突然出現在門口，聽著那些解釋與道歉，數度希望小琴別再提過去的事情，甚至後來淡淡地吐了一句：「見到妳很開心，為什麼要罵妳？」原以為阿安已經整理好這段被拋下的過去，優雅大方地介紹新女友小米給小琴認識，甚至張開友誼的雙手，跟小琴說有空約吃個飯。但這一來一往的過程其實才看出阿安雖然表面上處之泰然，實際上小琴仍然在心裡佔了個重大的位置。一個曾經深深愛過的人，哪有說放下就能放下這麼簡單？以至於當小琴再次出現在他的生命當中時，他的生活中激起了一波波暗潮洶湧。他也才又開始好好整理自己跟小琴之間還沒有解開的結。從歸還對方的舊物品、收拾灑落的在各個角落的回憶，藏在深處的怒火及傷痛到了很後期才終於掀了起來：「我的人生總是要繼續過下去啊！」「承認妳就是個自私的人，妳的所有道歉跟甚至現在來勸和我跟小米，都只是為了要降低你的罪惡感。」阿安邊打包邊激動地對小琴說著。要前往另一個國家工作的他，原本要帶上小米，但這些激起的漣漪使阿安心裡清楚地知道，小米只是當時被小琴拋下的他填補空缺向前走的方式之一。如今，生命的階段必須再往前邁進，心中破的那個大洞，這次他必須自己面對。

小琴努力整理這些搞砸的關係，即使事實就如阿安所說的，某些方面是自私地為了降低自己的罪惡感，但在某方面也是她開始成長的第一步。學著正臉面對曾經犯的過錯，道歉、努力補救。生命本來就是如此，別人沒有義務用溫柔與理解來回應我們的道歉。小琴也必須學著面對「我都已經道歉了，到底還希望我怎麼樣？」的心碎。那些承載著阿安回憶的物品，他請哥哥幫忙她丟棄，能補救的她盡力了，她也需要繼續向前走。趁著哥哥幫她清理物品，拖著一箱行李，還有與父親僅存的快樂照片，跨年夜她一個人在旅館睡一晚。也趁此機會好好整理自己對於父親的情感，撕碎照片代表著她拒絕繼續讓自己受父親所帶來的傷害影響，認清父親不要他們了的事實，她要繼續向前走。至於她與母親的關係，戲外的我們也只能期待她們有天能夠從此次的溝通失敗與傷害當中理出頭緒，彼此和解。

圖片｜《就愛斷捨離》劇照

人們僅能選擇讓自己好好活下去的方式

人說穿了的確都是自私的，大多時候我們只能選擇當下能承受的住，對自己最好的方式過生活。幸運一點，或許偶爾能在彼此的自私當中找到平衡點。小琴必須用斷捨離來面對、整理她的生活各個層面，將象徵塵封過去的物品全丟棄，她才能向前；小琴的母親必須留戀過去並且抱有先生會回家的微薄希望，她的心才不至於完全死掉。這是她們母女間難以取得平衡的傷痛；小米害怕與阿安的平靜生活會被打擾所以必須擅自退回小琴寄給阿安的包裹；阿安誠實地面對自己的感情就必須要捨下小米。為了生存，我們每一個人都會自私，也都曾經逃避。逃避雖可恥，但有用。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向前走，也許逃避也是向前的一種方式。不過終究有一天，為了生命的成長，我們需要面對。

逃避、面對、放下、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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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連串的循環，生命中每個角色的階段步伐都不一樣。步調不同的人們在相同的事件時空之下擦撞出不同的火花，有時有歡笑、美好，但矛盾、遺憾、傷痛也少不了。人生這個多重交織的開放題注定會有許多遺憾，但也是這些傷痛使得人們成長。很多事情無法有個完美的結局，每個角色都需要去面對自己當下的課題。或許看完這部極為真實的人生寫照電影，可以問問自己：逃避、面對、放下、向前，四個階段你在哪一個？準備好向下一個階段邁進了嗎？

暫時逃避無妨，但願我們面對人生，大多時候都能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