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比小姐寫獨身女子的百態心事,生命裡遇見一人,能安靜地聽你闡述自己,告訴你,悲傷不是沒有意義的事情,就讓我們傷心一會兒吧!有什麼關係?

我們從不花時間發自肺腑地說一句:「那你一定很難過吧?」我們的辭典裡沒有收錄同理心這一條目。

農曆七月好不容易過完,一個人早出晚歸的日子變得沒那麼可怕。我在時間夾縫中訂製了新的窗簾、買了一雙黑天鵝絨高跟鞋、看完一本有關貪吃的歷史書、約了 P 先生在高雄見面。

P 先生在網上訂了酒店,入住時才被告知受騙。擾攘十多分鐘,大概把事情弄清楚,多付一點錢就是了,該追討的往後再追討。「沒有關係。」我說了三四遍,不想負責訂房的他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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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沒有關係。有關係也很好啊。一起難過一陣子不是挺好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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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小被教育成一個不能花時間抱怨的人,要怨,就留待文字裡細細述說好了;於是我也沒有耐心聽別人抱怨。蚊子聽到我有苦惱事,總是馬上打斷我,拼命出謀獻策。他的哲學是,情緒是最無謂最浪費最反理智的東西,這個世上沒有任何人理應成為另一個人的情緒堆塡區。所以世上才有按時收費的心理醫生。

我身邊所有的人,智商、教育程度、社會地位愈高,愈擅於以諷刺代替抱怨,以行動取締不滿。聽別人抱怨是婦人之仁,是護士社工做的事;他們是做大事的大丈夫,時時刻刻要改革社會、改變他人、拯救世界。「你為何淪落到如斯地步?」「你不妨試試那樣做?」為甚麼。你可以。你應該。你不該。加油喔。我們從不花時間發自肺腑地說一句:「那你一定很難過吧?」我們的辭典裡沒有收錄同理心這一條目。(推薦閱讀:不需要千萬個按讚的臉友,只需幾個願意聆聽你的知音

我喜歡 P 先生,因為他總是安靜地讓我把話說完。不急着談自己、不輕易轉移話題,以致有時候和他聊天,好像是唸完一首說到心坎的抒情詩,在療養院打完一瓶續命的點滴。而我總是焦灼地搶當軍師、謀士、啦啦隊隊長、智囊團。打斷、打斷、再打斷。振作、堅持、想開一點。

在蚊子和利亞的眼中,朋友是兩脇插刀,不能看着對方沉淪,但卻忘記我們都是不缺智力不缺方法的知識分子。許多時候,我們不是不知道該用甚麼招式游回岸邊,只是需要一塊安靜的浮木歇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