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任荷蘭舞蹈劇場—— NDT ( Nederlands Dans Theater ) 1 團員的吳孟珂,當年臺北藝術大學舞蹈系還未畢業,便毅然決然背起行囊赴歐洲參加徵選,先是加入德國慕尼黑劇院舞團,如今轉眼加入 NDT 已有 6 年多的時間。她一路勇往直前、義無反顧的青春,或許令許多年輕舞者欽羨,然而對她來說,青春是一種心理狀態,永遠保持對事物的好奇,驅使她成為勇敢追尋夢想的自己。


與 kylian 排練 © Imer van opstal 攝影提供

「我眼中的青春,不是由年齡來定義,是心理狀態,永遠保持好奇的態度。」

吳孟珂說,一個 20 歲的年輕人,如果對很多事情不感到新鮮,沒有熱情的話,就是一個老人。

青春是永遠的好奇

吳孟珂舉例,曾和現任以色列巴希瓦現代舞團 ( Batsheva Dance Company ) 藝術總監的編舞家歐哈德 ‧ 納哈里 ( Ohad Nararin ) 一起工作,他已 60 幾歲,卻有 40 歲一樣的活力;瑞典編舞家馬茲 ‧ 艾克 ( Mats Ek ) 也是,70 歲仍在舞台發光。「看到他們我想,哇,這才是我想要的!」吳孟珂語氣興奮。

「我希望這樣的青春一直都在,不是外表,而是一種態度。」


此次演出 STOP-MOTION © Rahi Rezvani

以她自身而言,「吳孟珂」這個名字常與獲得 NDT ( Nederlands Dans Theater,以下簡稱 NDT )「終身合約」一詞連結在一起。但她特別說明,這只是荷蘭給予勞工的保障,在雇主與員工簽訂短期合約滿 3 年後,若要繼續聘用,就必須提供終身合約,不得任意解僱。舞者作為一個職業,也享有相似待遇,工作滿 4 年後,第 5 年能獲得無限期合約 ( indefinite contract )。

「這個機制對舞者是一個很好的保障,但我不認為這就代表能夠安逸。」吳孟珂說,「我繼續待在 NDT 是因為還有很多東西需要吸收、想要經驗,這才是我想留下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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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放任自己對現狀感到舒適,仍飢渴於各種學習。

發自內心喜歡你想做的事

「想跳舞是從幼稚園開始。」小小的吳孟珂因為幼稚園的帶動唱跳,就起了以後想繼續跳舞的心念,但她的父母起初反對。回憶國小、國中沒學跳舞時,吳孟珂笑說:「我幾乎天天找麻煩!」跟姊姊打架什麼樣樣都來。直到國二,爸爸說一句:「妳真的想跳就自己去找。」吳孟珂像是終於獲得解禁一般,興奮地自己去找了舞蹈社學舞。從那時起,跳舞生涯都是她自己規劃的。

自己報考文華高中舞蹈班,而後發現臺北藝術大學有 7 年一貫制舞蹈系,又從臺中搭車北上考試並錄取。北藝大舞蹈系還沒念完,又申請了學校流浪計畫獎學金赴歐徵選,之後便休學進入德國慕尼黑劇院舞團;時隔一年後正式加入 NDT 。

吳孟珂透露,她知道爸爸後來有默默自己做功課,試著了解現代舞是什麼,荷蘭舞蹈劇場的背景和內容等等。一路走來,她非常感謝爸媽對她的信任,以及當初爸爸的一句話,養成她後來主動、獨立的態度和個性。


WU.MENG-KE © Joris-Jan Bos

一步一步抓住夢想

之所以想進 NDT,吳孟珂說,是在大學西洋舞蹈史課堂上看到影片,感到不可思議,「原來有這樣的舞團!」於是積極上網查相關資訊。後來發現,NDT 2 報考年齡為 17 到 21 歲,而她當時已經要 21 歲了,感到心急,必須馬上出發。怎麼做呢?錢在哪裡?怎麼過去?

心裡冒出一堆問題時,吳孟珂沒待著乾焦急,找獎學金、找機會、找出國的方式,一步一步,就這樣開始了她在歐洲的職業舞者生涯。

從自己的經驗說起,吳孟珂認為,「要發自內心地喜歡你想做的事。」歐洲有不少臺灣舞者,但每個人都很不一樣,有各自獨特之處,都是真心喜歡著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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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就會飢渴。」吳孟珂說,舞者非常辛苦,每天早上起床都要重新面對自己的身體和心理,每天的身體都不一樣,每天都要調整。只有非常喜歡,才會去深入了解自己想要的東西,永遠想著:「我還要更多。」 

吳孟珂提到,NDT 每年舉辦為期 2 週的夏日集訓營 ( Summer Intensive ),開放全世界的年輕舞者申請,她擔任其中的即興老師。吳孟珂說:「那些舞者讓我驚豔,他們實在是太飢渴了,我丟一點東西就能起非常大的漣漪,總有連續不斷的問題,身體也非常好。」這經驗反過來讓她每天戰戰兢兢要做好充足的準備,迎接挑戰。

也是因為這個集訓營,促使她有了在臺灣舉辦「身體微旅行」計畫的想法,希望臺灣舞者也能有更多刺激交流。


©身體微旅行 邱怡綺

回過頭談吳孟珂在 NDT 的經驗,她形容自己一直在用觀察和欣賞的態度在 NDT 裡學習。吳孟珂說,NDT 裡的每一個舞者都非常獨特,有各自不同的強項,可以彼此看見自己沒有的。「透過欣賞和聊天,了解他們用什麼樣的方式來理解肢體,對我而言很受用。」吳孟珂說。

每一位舞者都獨幟一格,也是吳孟珂認為 NDT 可以持續吸引許多客席編舞者的原因之一。吳孟珂說明,除了 NDT 有長久歷史和穩健的基礎外,NDT 是個非常國際化的舞團,保持開放的態度及工作方式,包括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也很能理解並包容不同文化背景的人。

而正因 NDT 每位舞者的長處不盡相同,讓編舞家擁有非常多的可能性。吳孟珂說:「 NDT 從來不干涉客席編舞家的工作方式,他們有很大的創作空間。」特別的舞者加上得以自由創作的編舞家,構成這個持續良性循環的國際舞團。

吳孟珂特別提到比利時偷窺者劇團 ( Peeping Tom ) 藝術總監加比耶拉 ‧ 卡里佐 ( Gabriela Carrizo ) 擔任 NDT 客席編舞家時,帶給她的莫大影響。吳孟珂說:「他打開了我另外一面, 讓我覺得自己是一個表演者。」

卡里佐告訴舞者們:「絕對不要對自己說不 ( You never say no to yourself )。」他給舞者的自由度直逼極限,「自由太大時,很容易迷失。」吳孟珂說,當時總是一直反問自己,和自己對話,也常常有撞牆期, 害怕自己沒有東西可嘗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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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一直起起落落,在迷失之前遊走。但與卡里佐的合作經驗讓吳孟珂建立起自己也可以是個表演者的自信,發覺:「美不是偽裝,而是做你自己。」

另外,NDT 也不吝於培訓舞者,例如發現吳孟珂擁有從事教育和分享的人格特質,近來便在這方面多給她一些機會。吳孟珂也認為,藉由分享,她更了解自己了,她不排斥未來在教育及分享上的路繼續下去。

踏上回家的路

8 年前,離家到歐洲的路漫漫,直至今年,吳孟珂才終於要隨 NDT 回到臺灣演出,這次她參與其中兩支舞作《停格》和《激膚》。第一次回臺演出,就是回到自己的家鄉臺中,「心情蠻激動的。」吳孟珂說。在 NDT 已經有 6 年多的時間,巡迴演出場次數不勝數,然而她不諱言,站在臺中國家歌劇院的舞台上,對自己仍是不小的挑戰,時差和身體狀況會是首當其衝, 再者當然是因為回家了,內心的激動可想而知;但她還是期待自己能夠自在地演出。獨立自主的她,有著年輕舞者身上難見的從容,而從這次 NDT 的好票房中,也可以看見臺灣觀眾對孟珂最直接、熱情的支持。


©吳孟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