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迷【性別觀察】筆記,帶著激勵自己、影響環境的起心動念,將由短篇與大家分享以性別出發的時事觀察。近來蕭亞軒傳出新戀情,被媒體直指與泰勒絲一樣「噬男」,流連於眾多男人之間,但聖女跟蕩婦又如何?就讓女人的情慾自由。

歌手蕭亞軒,日前被直擊與一名身材壯碩的男子在泰國一起度假,被拍下兩人十指緊扣走在大街上的照片。據《蘋果日報》報導,這名疑似是蕭亞軒新歡的男子叫 Michael Chen,是台裔美籍的高爾夫球好手,現年 24 歲,與蕭亞軒相差約 13 歲。

媒體紛紛形容蕭亞軒是「獵男高手」,戀情來得快也去得快,與前任也叫 Michael 的美籍男友,今年三月才爆出交往,但現在牽手的對象就已換成另一個「小鮮肉」。除此之外,還細列出蕭亞軒的戀愛史,指出從王陽明、柯震東到現任小男友,每個都是高顏值的「高壯帥」。

更有媒體把蕭亞軒與泰勒絲比較,認為兩人的緋聞都與作品一樣精彩,搶版面全靠與生俱來的「噬男」功力。2008 年至今換過10 任男友的泰勒絲,從電影「暮光之城」中的狼人泰勒洛特納、創作才子約翰梅爾、DJ 凱文哈里斯,一直到現任男友湯姆希德斯頓等,都被認是男神等級。

而蕭亞軒出道至今,緋聞對象也同樣超過 10 人,被媒體直指「噬男」本事不輸泰勒絲,都是身材健美的帥哥,從剛出道時的祝釩剛,一直到王陽明、巴西男模李安卓、偶像歌手周湯豪、演員柯震東等多人,緋聞對象同樣讓人眼花撩亂,連年齡相差懸殊的「弟弟」都難逃「魔掌」。

但在「噬男」的調侃下,女人的情慾究竟為何是一直被關在臥室的秘密?當釋放之後,又為什麼被視為魔鬼?從蕭亞軒到泰勒絲,她們聳聳肩,照樣自由地活,自我地過。

女人的情慾是魔鬼?

在「噬男」的用語下,我們看見的是刻意將女人的情慾妖魔化。這樣的情慾太難以讓人直視,男人抵抗不了,只能被吞噬得乾淨。泰勒絲與蕭亞軒被刻劃為蛇蠍般的存在,哪個男人落入她們手中都得死,偏偏男人甘於風流,都會愛上她們的身體與風情。

媒體更拿泰勒絲的發言大做文章,「對我而言,『談戀愛』能幫助我寫歌,每段感情都能成就一首打動人心的歌曲。」認為創作對泰勒絲而言,不只是天賦的禮物,更是她多年積極「採陽補陰」下的成果。

如同好萊塢電影中,具有致命吸引力的女性(femme fatale)角色,泰勒絲與蕭亞軒不但冷血,可以輕易拋棄各個天菜男友,並且還嗜血,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間,從未付出過真心,來宣示對感情的輸誠。

女人的情慾被當作魔鬼,是從西元 1480 年前後開始,一路延續到 1780 年的獵巫風潮,在這席捲歐洲差不多 300 年的時間裡,許多女人被認為是把靈魂賣給了魔鬼的女巫,與魔鬼締有密約的她們與男人狂歡、與男人調情,但卻不輕易走入婚姻。

一位叫瑪格蕾塔的寡婦,就曾在嚴刑拷打下,承認自己犯有叛逆上帝的罪行:「在我的花園裡出現了一個黑面男人,這個男人與我調情,我滿足了他的意願。」

從上可以看出獵巫根植於對女人情慾的恐懼,認為女人的意志力薄弱,容易受到撒旦誘惑,就情慾高漲,甚至進行魔宴。直至今日,女巫一詞不再,取而代之成了蕩婦,但我們仍然畏懼著她們的強勢情慾,在「噬男」的指責下,是對這種不受規訓的排斥。這樣一個體制外的女人,不該擁有同類,只能在容不下她的社會中被控制著。

一如泰勒絲,一如蕭亞軒,她們的愛太複雜,總是被認為在「移情別戀」的更迭中,不符合愛情神話中「天長地久」的想像,因此無法被觀眾認同,而是被唾棄為不忠的蕩婦。這樣的她們被認為「噬男」而遭到獵巫,也正因為她們叛離了父權社會清新的想像,總是愛得理所當然,而讓人害怕著永遠不死的女性情慾。

是誰要的聖女?

李昂曾在小說《北港香爐人人插》中寫下父權社會對女人情慾的反動:「嘩!被四、五十根陽具操過,試過這麼多,口感一定變重了,越吃越重鹹,沒從後面這樣子操,聽說還真不會爽呢!」

無獨有偶,因蕭亞軒新緋聞頻繁,網友也紛紛留言表示:「她到底被多少人幹過啊?」、「應該很鬆了吧!」、「四個字性器不合」,再三調侃她在暗處湧動的情慾,認為她已經「壞掉」了,不復當初冰清玉潔的清純形象。

對於這樣「聖女」的推崇,何春蕤老師就在《豪爽女人》第一章開宗明義的批判了身體的「賺賠邏輯」。這樣的賺賠邏輯建立在對性別的雙重標準之上,男人可以大方談性,從中得到力量和自信,但開放的女人卻只能得到羞恥和污名,因為我們的性/別文化認為女人的貞操是珍貴的,不能隨便給予,所以只要一牽扯到性,就會被認為是「虧大了」,多半要賠,多半要倒楣。

而這樣不平等的基礎就建立在評價的兩極上,男人總被鼓勵在性事上征服女人,跟女人上床就是雄風的價值,贏得越多女人身體就越「賺」,相反地女人一旦被認定性經驗豐富,就被評論是骯髒的賤人,「賠」去了自己的名聲,也賠去了自己身體的價值。

男人在性的雙重標準下,通常會把女人區分成兩種不同的族群:「聖女」和「蕩婦」、「女友」和「床伴」、「適合結婚的對象」和「玩玩就好的對象」。而一旦失去了聖女的頭銜,就只賠不賺,這樣的賺賠邏輯使女人必須小心翼翼地保護自己,否則面對的就是在日常生活中的受限、受苦、受罪、受害、受難。

女人必須撐著無慾的高道德形象,才能落入困境的時候,來贏得眾人的支持。因此男人和女人的性道德有著截然不同的標準,男人好色被認為是理所當然,而女人則要保持對性的無知

但正如何春蕤老師所言,一代代女人不能永遠在性上做弱者,女人可以主動享受性的歡愉,不必再因為性別的賺賠邏輯而被賤斥,而成為一個情慾的贏家。性解放運動就是要女人可以真正享有身體自主權,可以自由選擇當聖女或是蕩婦,即使縱情在身體的愉悅也不會自我懷疑。

又何須去劃分女人的情慾,讓「蕩婦」和「聖女」高下立判?女性在這種壓抑下弱弱相殘,「聖女」會因不想被當成蕩婦,而去蔑視蕩婦,跟著男人一起大罵蕩婦的不羈;而「蕩婦」則會自傲於己身的特立獨行,不同於那些無知的女人,而是個解放的進步份子,並且嘲笑那些「良家婦女」在體制下未曾反抗的軟弱。

「所有的女人都有一個共通的事業,就是做一個女人。」——貝蒂‧戴維斯,《彗星美人》

我們終究該去擁抱性的污名,不再把泰勒絲與蕭亞軒視為「不合格」的賤斥女人。把聖女和蕩婦放在同一個天秤上,不再有孰輕孰重的評價,矜持與放肆都只是個人的選擇,而不是必然的好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