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救援基金會在FlyingV上發起募資,計畫蓋一個人權紀念館,提醒我們慰安婦阿嬤在戰爭時受到的傷害,並以此銘記這段充滿痛楚的歷史,但願它不被遺忘、不被重複,重複在任何一群人、或一個人身上。女人迷觀察家蔣珮伊溫暖又深刻地分享接觸慰安婦議題以來的感受和省思,希望我們不要忘記阿嬤們委屈的淚水,更不要忘記她們堅強的笑容。(霸氣女聲:安潔莉娜裘莉:受害者不丟臉,可恥的是傷害妳的人

 

文/蔣珮伊

我很少對一項募資專案那麼關注,可是婦援會的慰安婦紀念館「阿嬤家」募資,卻總是讓我每天點開網頁,看看今天的進度又多了多少。每次點開,就看見小桃阿嬤在比 ya ,我心裡就更希望阿嬤們的心願可以達成。

能比較具體了解台灣慰安婦阿嬤的現況,是在我看了同樣由婦援會出品、吳秀菁導演執導的「蘆葦之歌」紀錄片。自小到大我們耳聞許多戰爭時的不人道對待,卻多為扁平的敘述文字。但在蘆葦之歌裡,你可以從阿嬤們的笑淚中,感受時代如何以戰爭之名,在她們的身上劃出一道道傷痕,與臉上的皺紋相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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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總想著那要是我阿嬤,我該怎麼陪她忘卻那痛楚、我又該怎麼牢牢記得她痛過。

婦援會身為阿嬤們這二十幾年來像家人一般親的夥伴,同樣思考著要如何讓阿嬤們「被記得」。終於,在大稻埕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空間,作為台灣第一座女性人權主題紀念館,未來也計畫用於社會教育及婦女培力。

然而,募資進度走不快,剩不到兩週了每天還在 0.5%-1% 地爬著。大概就跟台灣的慰安婦運動的步伐一樣,常被陽剛的國族意識操作而失焦,也不像其他性別運動那麼潮、那麼嗆辣。有切身之痛者要不噤聲、要不逐漸凋零。今年初,曾經短暫當過我南女學姊的小桃阿嬤去世,照片中她在椰子攤瞇著眼笑開懷的樣子依舊,但台灣的慰安婦卻僅存三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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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我會悲觀地想,也許「慰安婦」也終將成為歷史課本裡的一個扁平詞彙,代表著一群「卡衰欸查某人」。

但阿嬤們跟婦援會仍然在拼,憤恨有時、燦笑有時,他們拼一個正視的尊重眼神、拼一個日本政府的道歉。她們的難過與羞恥自從成為慰安婦的那天起就被嵌進生命裡,每次觸碰都痛得流淚,儘管是善意耙梳也都是殘忍的回顧。但她們知道不能不去碰、不能不回頭看,因為除了他們自己,沒人為她們記著,過去真真切切地存在過。

「日本政府的狡猾在於隱藏歷史,太狡猾了。」紀錄片裡阿嬤這麼說。最令我不捨的的地方也在於此,阿嬤們分明是最該忘卻過去的受害者,卻得要求自己不斷回憶、重述,以對抗加害者的選擇性健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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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眾多阿嬤抗爭的照片記錄裡,我最印象深刻的是她們首度公開控訴的記者會。阿嬤們坐在黑色大布簾後不露臉,但她們的穿著,全都是美麗的連身洋裝加皮鞋。無法選擇的遭遇與社會眼光或許就像那黑幕,剝除了她們展現自我的權利,但即便如此她們仍舊自愛,面對再不堪的過去她們也要悉心打扮,如同她們希望你給的尊重。

阿嬤們要的不多,其實就是一句道歉。只是在最後一位阿嬤離開前,能等到日本政府的道歉嗎?誰也沒把握。

如果等不到,誰來延續、誰來代表阿嬤們的信念?我認為這就是「阿嬤家」這個空間存在的意義;它以實體的建築、展覽、文物及活動,記憶著阿嬤們的人生,複習著他們的樂觀與堅韌。

阿嬤們帶給我們的啟示可以很小可以很大,但其實,攏是做人的根本。她們教我們愛自己、跟自己和解,教這個社會勇於認錯。她們一邊笑著唱歌,一邊用眼淚告訴我們,女人的身體自主權從不該因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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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犧牲該是理所當然的。同樣地,沒有任何犧牲的痕跡該理所當然被磨滅。

「阿嬤家」的命名也直指著阿嬤們內心最深的渴望:找到一個能接納他們的家,因為終其一生,他們都被自己與他人不斷苛責、驅逐到無地自容,直到生命的尾聲,才怯生生地擁抱過去的自己,告訴那個顫抖害怕的自己:「這不是你的錯」。只是歷史無法更改,如果還有些什麼是我們能做、且必須做的,我想,是蓋回那個曾經從少女們身上硬生生奪走的家庭。

也因此,很希望大家能支持「阿嬤家」募資,對已經離開我們的阿嬤而言,這些或許都晚了,但對於蓋回阿嬤家而言,現在還不算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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