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別觀察用一千字談論性別,溫柔地談,自我辯證地談,為開啟溝通而談,為更好的活而談。寫在女人迷與周芷萱合辦的首場後,終於有一個場子,我們能放下太多憤怒與不解,用溫柔去戰鬥。女性主義像一個答案來到我生命裡,讓我理解讓我溫柔,讓我在每一次痛時明白,自己並不寂寞。

我如何「成為」一個女性主義者的,我已經想不起來了。我並不是在哪一刻,醍醐灌頂地擁有了這個新的身份,身為生理女性,我的疼痛與疑惑一直都在,跟著我一起長大。

小時候,有人總告訴我,你必須有女生的樣子。作為女生,你有屬於你的衣著、讀物、交談方式、秩序與世界邏輯。而到現在,我依然被長輩叨念「女人不用太努力工作,只要等嫁人就夠了。」

我的疼痛,與日俱增。我的疼痛在於,當我們談到女性,她經常被視為弱勢,她是柔弱的,她是需要照顧的,她是過度情緒化的,她的想像是侷限的,她經常被放在客體位置,忽略了主體性。

我們的世界如果是場大富翁,那麼父權體制是未明說卻已被生根系統化的遊戲規則,讓人們輕易選擇阻力最小的路,讓具有陽剛氣質的生理男性在賽局裡特別容易勝出,無論他們想不想贏,願不願意這麼贏。

女性主義來到我的生命裡,像一個可能的答案,讓我釋懷,讓我理解,讓我溫柔,讓我行動,卻不會讓我就此不再痛。事實上,成為女性主義者之後,我覺得疼痛的感覺更明顯劇烈,我看到有一群人跟我一樣痛著癢著。

他們不只是生理女,他們也可能是生理男,他們可能是跨性別,他們可能是無性戀。他們是所有被父權體制遺忘與漠視的人。

女性主義運動,從來不只是為了女性,而是為了抗拒傾斜的權力與單一霸權;女性主義運動,是為了每個人能更自由地活,更誠實地面對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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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義:給人溫柔,就是給自己溫柔

昨天晚上,女人迷開啟第一場台灣脈絡下的性別與獨立讀書會,星期日的晚上六點到九點,女人迷樂園燈火通明,翻起亞倫強森的《性別打結》,我看見了這樣的精神。讀書會一開始的自我介紹,我在現場感動了起來。

人們能夠承認自己支持台灣獨立,但卻是徹徹底底的性別盲,始終覺得世界已經很美好,不懂得女性主義爭取什麼;人們可以自豪自己是女性主義者,因而痛恨台獨運動裡的厭女語言,因而不滿社會運動裡,女性總在隱形第二線;人們可以自白自己懂得不多,因而要求知若渴的讀。

讀書會像是一個小型社會,我們每個人都帶著一點自己的過去來,我們拋開「必定要政治正確」的框架自我揭露,我們舉手疑問,我們檢討父權社會裡的「認同男性」、「男性中心」、「男性支配」作用,我們不期待一種單一的解答方法,但願用女性主義的視角,提出可能解方。

於是我們聊了瑞奇馬汀的出櫃路徑,我們聊了女校裡頭的 T 婆文化,我們聊了社運裡頭的女性身影,我們聊了男人對於「父權」二字可能存在的反感,我們聊了身為女性主義者這件事,我們聊了在父權體制下,感到痛癢的不只是單一性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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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的導讀人黃星樺說:「女性主義給我的東西,遠遠大過我可以給他的。我從小就不太適應『男生』這個性別角色,我曾為此感到徬徨和孤單,是女性主義救了我,它讓我知道有小雞雞的人,不是非得要活成某一種『陽剛』樣子。」

發起人周芷萱也說:「這個世界對待『不同』如此殘忍又殘酷,如果我們有能力可以給不同的人一點溫柔,那即使做一百次,只有一次能讓他感覺到支持的力量,我們也願意做那一百次。而且給他們溫柔,就是給自己溫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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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主義,不是為了建立另一個霸權。女性主義,是為了對既存的社會提出反動,是為了懷抱被遺棄的「不同」,是為了握有給予溫柔的自由與能力。溫柔,也是另一場戰鬥,這是我眼中的女性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