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拉松不單單只是一種運動而已,身體的疼痛和大腦的意志總是在抗衡,這是一場挑戰自己情緒與理智的考驗。

雙腿對於一個模特兒來說,是多麼重要的部位,而名模林又立卻甘冒風險,挑戰 250 公里的極地馬拉松,而在這段旅程中,她遭遇什麼樣身心的挑戰,甚至可能無法完賽,快來看看這段難得的冒險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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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願意付上一切代價只為完賽

雖然我的情緒幾乎崩潰,但理智仍然清醒,心是在痛哭沒錯,但大腦還是能發揮作用,告訴自己必須要冷靜下來。一路上,情緒與理智大戰了好幾回合,而我也這樣斷斷續續嚎啕大哭了七、八回,才漸漸恢復平靜。

總算在過了好一段時間後,不得不正視自己膝蓋受傷的事實,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辦呢?在我斷斷續續大哭的時候,腦袋裡曾經閃過幾個想法:如果我強忍著傷勢走完剩下的二百一十公里,卻導致回台北以後要三個月才能工作的話,我願不願意?如果現在要以未來的兩年時間都不能戀愛作為代價,來交換完成這場比賽,我會答應嗎?又如果,膝蓋的傷勢在一路上都沒有好轉,回家後要在醫院躺半年,我可不可以承受?

我在心裡問自己,而我也發現這些答案都是「肯定」的。在意識到自己有多大的機率會立刻失去眼前這一切的同時,我也發現自己想要完賽的決心到底有多強烈。在看見自己堅毅的決心以後,我才從剛剛平復過來的崩潰情緒裡,再度拾回繼續比賽的動力。

好了!我現在決定要專心趕路,不要再幻想其他任何有可能發生的負面結果,因為現在除了奮力趕往下一個 CP,讓醫生好好看看我的傷勢以外,沒有別的選擇了。膝蓋的確受傷,我也知道滑囊炎會漸漸產生劇烈的疼痛,而在膝蓋還沒開始感受到這種劇痛之前,我該把握僅有的時間全力衝刺才是。下了這個決定以後,我就開始盡可能地快速前進,因為膝蓋有可能很快就會痛到不能走了,在惡化前,既然還有最後力氣可以行走,那麼我一秒鐘都不想浪費。練習幸福的關鍵字:相信堅持的力量

場加映:

為了不讓自己的左膝蓋承受更大壓力,接下來的行進方式都以盡量不用到左膝關節的姿勢為主,讓右腳多花一點力氣拖著左腳走,讓左腳盡量維持在勉強點的方式行進。雖然現在只能這樣一跛一跛的,但至少還有右腳可以帶著我走。越走,膝蓋的腫脹感越明顯,要不了多久,就已經腫脹到即使隔著壓力褲都能摸到膝蓋比剛剛脹大了很多。這下真的慘了,我很快就要再一次經歷滑囊炎劇痛的威力了。

冷靜!冷靜!我告訴自己先別想這些,只要這個劇痛還未發生,只要我的右腳還能勉強帶著左腳以非常踉蹌的姿態往前走,我都還是要盡全力趕路。幸好,來到 CP3 之前,左膝蓋所帶來的不適感還在可以忍受的範圍內。只不過,到了 CP3 之後,當下突然覺得現在或許不是看醫生的好時機。我心想,雖然現在只剩下右腳有行動能力,但既然以這種跛腳姿勢都還能完成十公里,那下一個十公里,我或許也能用這種方式走完。有了這個念頭後,我用最快的速度補充完飲用水並吃過止痛藥,立刻改變決定,不在這裡多做停留,繼續趕往下一個 CP。CP4 就是終點了,到了終點,再來好好地看醫生並處理傷勢,可能比現在多做停留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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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就這麼決定了,不囉唆快點出發。

只能賭一賭了

回到帳棚後,Linda 以非常開朗的語氣跟我打招呼:「又立,妳回來了呀!」「對啊!我人是回來了,但我的心真是亂到不行啊!因為妳不知道我剛剛在路上發生的事情,才會用這麼爽朗的語氣跟我打招呼。我遇到了天大的慘案啊!妳知道嗎?妳沒看到我在路上哭得有多慘啊!」Linda只是一句簡單的招呼,我的心裡就湧現了這麼多 OS。

帳棚總是歡樂的,我因為不想打擾大家珍貴的歡樂時光,所以並沒有在第一時間把受傷的事情告訴隊友。因為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要趕快去看醫生,我真的很想弄清楚,自己究竟還能不能繼續比賽。

在醫生面前,我刻意淡化傷勢,只輕描淡寫地說自己的膝蓋有點痛痛的、腫腫的而已,我心裡實在是害怕,如果我詳細的描述這個傷勢,他會建議大會取消我比賽的資格。因為擔心發生這種狀況,所以我一面在臉上奮力演出 I'm OK 的表情,一面硬是擠出一個無敵爽朗的微笑,簡直想把我嘴上的笑線往上延伸到太陽穴,也要讓醫生看到我「貌似」健康,好讓我能夠繼續參賽。在他看過我的膝蓋要說出醫囑之前,我的心簡直像是懸在天上那麼高,生怕他會吐出一句:「依照妳的傷勢看來,我建議妳還是棄賽吧!」然後我就會瞬間跌入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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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醫生並沒有這麼說,他緩慢地吐出「B-u-r-s-i-t-i-s」這個英文單字,雖然我聽不懂,但我知道他說的一定就是滑囊炎。我一邊想要裝作不知道什麼是Bursitis,一邊還在問醫生這要怎麼處理才好,但其實我心裡比誰都清楚,Bursitis 就是我以前有過經驗、會讓我痛到求爺爺告奶奶的滑囊炎。醫生看完之後,告訴我說:「第一個處理方式是妳可以選擇冰敷,但是很抱歉大會沒有提供冰敷的用具。」

嗯!很好,第一個處理方式顯然行不通,那麼第二個呢?我豎起耳朵聽。

「第二個處理方式,就是妳不要再跑了。」嗯!這個也非常好,簡直好極了,因為有關這項處理方式,我根本完全不打算選擇也不想理會,演出一副完全沒聽到的樣子。

因為不想對棄賽的建議有任何反應,所以我很淡定地詢問醫生,還有沒有別的因應方式,幸好醫生接著就建議我說:「晚上盡量不要走路,盡可能讓膝蓋休息,要按時吃消炎藥與止痛藥,好壓下膝蓋腫脹發炎的症狀;另外,我建議妳要使用彈性繃帶,可以加壓膝蓋好固定住關節。至於接下來的狀況,就等明天再說吧!」

一聽到這裡,我簡直覺得萬幸,幸好醫生沒有堅持要我棄賽,萬一他真以專業的角度強烈建議我棄賽的話,那我一定會不知道怎麼面對才好。既然只是讓我吃止痛藥,那我就乖乖吃啊!我吃!我吃!我當然吃!醫生,你要我吃什麼藥我都吃,只要我還可以繼續比賽,要我怎麼吃都行。在我看似鎮靜的外表下,其實內心正強烈地應和醫生這項醫囑。

好了,接下來得吃止痛藥過日子了,還好這個結局並不算太糟,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只不過那句「就等明天再說吧!」還真讓人懸心啊!明天再說到底是要說什麼?是要看我的膝蓋有沒有像之前一樣腫成兩個大嗎?因為我實在不想再勞駕我的左膝蓋,所以回到帳棚後,只想趕快躺下來休息;另外,也因為不想用我的傷勢去驚動還在歡樂氣氛當中的隊友,因此回去後就開始裝睡。在我裝睡的同時,一位非常熱心的隊友在我耳邊輕聲地提醒我起來喝乳清蛋白,我一面裝睡一面想著:「我的膝蓋可能很快就要爛掉了,現在哪還有力氣顧得上修復肌肉啊?」所以假裝沒聽到繼續睡。不過,這位熱心又愛叨念的隊友還真是有夠堅持,在我耳邊碎念到我都裝不下去了,最後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起來喝。坐起來後,看到活蹦亂跳的 Linda,突然間很想把我的委屈與壓力告訴她,我一說,馬上幾個隊友都知道了。我還記得 Bryan 一聽到是 Bursitis 時,臉上閃過了不到一秒的驚恐表情,雖然那表情瞬間即逝,但偏偏就是被我看到了。

拜託你們幫幫忙,就別再嚇我了吧!我都已經夠緊張了。

不過,好在我有把這件事情說出來,因為我一說之後,隊友之間的支援就紛紛來了。陳爸開始提供各式各樣的止痛藥與消炎藥,我看到這些藥以後,突然覺得陳爸你是藥頭嗎?不然怎麼會帶那麼多種藥來比賽呢?而Linda 則跟我說,她看到有人帶了杖子沒有用可以幫我借,這樣我在接下來的比賽,多少可以用杖子減輕左膝蓋的負擔。沒想到大家這麼關心我的傷勢,也都很想盡量幫我,在這種無助的時刻,真是讓人加倍感到溫情滿人間啊!比電影劇情更真實寶貴的友情

同場加映:

這晚睡得十分忐忑、不安,期間也因為要定時起床吃藥而醒得非常勤快。極地越野超馬參賽者常備的止痛藥與消炎藥有幾種,但都會對臟器造成一些小小的負擔。白天時段因為是在賽程中腎臟負擔較大,所以服用的止痛藥選擇較為傷肝的,而在晚間服用的較為傷腎,因為這時候該讓肝休息了。為了要乖乖遵照醫囑,抑制膝蓋發炎的症狀,好確保我可以繼續比賽,因此現在也只能選擇用我的肝跟腎,來換我的膝蓋了。

雖然不知道隔天一早起來會看到什麼樣的膝蓋,但現在也只剩下定時吃藥的方式可以應對,賭一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