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過「馬戲團大象症候群」嗎?待在一段關係裡,明明覺得痛苦,卻已習得無助、認為自己無法離開。面對「心靈的綁架」,我們該如何做,才能從這份苦痛裡逃脫呢?

「扭曲的愛,是牢籠

在愛情裡,誰是真正的受害者?

幸福幻象,誰能真正捨得?

就是因為幸福過,才更難放下與割捨

 

曾經,女人被囚禁於房間,伴著微光

牆上貼滿女人各種角度與神態的照片,每一張都是男人對她熱烈注視的眼光

男人箝制她的自由,用自以為的方式對她好

女人劇烈抗拒他瘋狂的愛,但終究不是鐵石心腸,被溫柔軟化

從那一刻起,女人成了幫兇」

親愛的海苔熊: 

這首歌其實有原版,我覺得原版的歌詞寫的更貼近我想說的話,MV 裡的兩句文案「扭曲的愛,是牢籠」、「愛上你,我成為了幫兇」等等,這些都讓我印象深刻。

MV 當中女主角的男友,因為愛,而有著強大的控制慾,甚至讓女主角窒息。可是,面臨到要分開的那一刻,心裡那一份愛,就是無法擱著不管。

而我也是。

那些年,我跟男朋友從相遇相愛,我始終都是被擺佈被支配、被控制的存在。隨著控制再到四次的動手,都令我很難釋懷。

甚至是,我本來就有一個小孩在身邊,也因為他的出現,造成了身邊朋友議論紛紛。好多次,我都不禁深深的懷疑,孩子身上的傷⋯⋯跟他到底有沒有關?

因為孩子是我的全部,當他身上有傷是無法解釋、無從得知的時候,我心裡真的好難過,但一次又一次,他都堅決的否認,於是我又提起了相信他的勇氣⋯⋯無時無刻,我的內心都充斥著「到底要不要跟他分開」的疑問。

可是,經過了幾次的交流,他總是反覆提起剛在一起時為我付出的種種,並把那些他給出來的時間心力,拿來當作勒索我的籌碼。

我被綁得緊緊的,好像永遠也償還不完。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我倍感窒息。


圖片|Photo by kevin laminto on Unsplash

他把我原本的習慣、原本的模樣,說成是我從沒有好好談過戀愛, 讓一切都彷彿是我的錯一樣。他的不安全感也限制了我很多事情,在他身邊,我變得小心翼翼。

好想不顧一切,像是「沒有發生過這些事」一般的地愛他,可是發生過的就是已經發生了,在我身心理上發生過的那些的片段,我沒有一刻不去想起。

或許,就連「愛惜我身體」這件事情,對他來說都不見得重要吧⋯⋯因為身體不好 ,突然有了孩子又流掉了。

知道有孩子的那一刻,我思考著到底還要不要生下來?可是這個猶豫卻換來他的憤怒。我不懂,為什麼我連這一點點發言權我都沒有?

我只是難過,只是繼續陷入深淵,就像歌詞說的:

「我累了想放棄了

可我愛你我愛瘋了」

因爲愛 我忽略了好多事⋯⋯

逼自己不去想不去在意⋯⋯

可是我還能忍耐多久呢⋯⋯

我不奢求能獲得解答,但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by 小小(點播時間:2023-01-10下午 5:00:00)

親愛的小小:

在你的信件中我可以感覺到,妳很想離開,但另外一方面又覺得有些東西是放不下的,因為長期下來,你都被對方用那些「過去付出的時間、金錢、心力」等等給洗腦。後來連妳自己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有能力可以離開對方的。

就像是這首歌的 MV 裡,女主角一開始被男主角用手銬銬在地下室的床上,但後來男主角看到她手上因掙扎手銬出現的傷口,有點不忍心,於是把她的手銬打開了。女主角後來趁男主角出門時嘗試逃跑,只是發現一樓的鐵捲門深鎖!就在此時,他回來了,一把把她抱到地下室,繼續軟禁起來。

表面上這看起來是一起身體上的綁架案,實際上也有可能是一個「心靈上的綁架」。


圖片|Photo by Riccardo Mion on Unsplash

關於「心靈的綁架」,我想講一個故事。

多年前,我有機會接觸野生動物保育的工作,剛好讀到有關於大象的保育,某些地方文化有「訓練大象」這件事情。

大象在很小的時候就會被綁在一個小小的木樁上,用一條麻繩綁住大象的後腿,繩子的另外一端就繫在木樁上。因為當時的大象力氣還很小,所以不管牠怎麼用力掙脫,都無法離開那支木樁。

猜你想看:「偶爾感到無力沒關係啊,別習慣就好」如何走出習得性無助?

隨著小象慢慢長大,飼養人員慢慢地把腳上的繩子,從小條換成中條的,再換成大條的。但無論如何,麻繩終究是麻繩,所以小在象長成大象的過程,就已經可以一腳踹斷這個繩子了,只是牠的記憶和印象,仍停留在小時候腳被綁在木樁上、動彈不得的感覺。

小時候的牠,想掙脫是無法掙脫的,等到長大之後,雖然已經有了逃走的能力,但因為過去經驗,根本就沒有再想過自己可以逃走。這就是所謂的「心靈的綁架」,用心理學的文字來說,就是一個「習得無助感」(Learned helplessness)[1]

我曾經那麼努力想要試過,可是每次都失敗受挫。現在,我已經不想再試了,多試也只是浪費力氣而已。

在 Martin Seligman 與 Steven F. Maier 於 1960 年代經典實驗當中,一隻狗狗天天被電,不管牠多麼努力想盡辦法嘗試去關掉電源,牠還是會被電,以至於後來牠就算被換到一個關掉電源的地方,也變得不願意嘗試了。

或許牠心裡面想著:反正再嘗試幾次都是一樣的,不如放棄掙扎,保留點體力[2]

心理學 OK 繃:為什麼你選擇在關係裡,繼續受苦?

有些人在關係當中不斷地被洗腦、被貶低,出現這樣的症狀:

  1. 不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完成一些事情

  2. 總是需要問過別人,才敢做決定

  3. 老是害怕自己會犯錯,永遠活在恐懼中

  4. 和對方在一起很痛苦,卻又不相信自己有能力掙脫

  5. 會為了不甘心,而做出犧牲自已的事

  6. 一次又一次相信對方的謊言,因為只要不再相信了,就等於背叛了過去那個「曾經相信」的自己

我把這樣的狀況通稱為「馬戲團大象症候群」,用來指稱在關係裡覺得痛苦,卻已經習得無助,認為自己無法離開的人。

事實上,離開的第一步並不在於離開本身,而是得先建立起「自我效能感」。

在你的人生當中,曾經有一個人困住你的生活,困住你的心靈,算等到你有足夠的力氣可以離開,你還是感覺哪裡怪怪的,好像還是有點困難。對方會不斷地用「在一起的時候那些對你的好、付出的金錢、他犧牲的權益」等等,拿來當作情緒勒索的一個把柄。

此後,只要你每次要離開,你就開始覺得:「這樣真的好嗎?我是不是虧欠他?」,甚至用一些方法來自我催眠。

例如,國內外家暴的文獻中指出,施暴者嘴巴上常常說出一些「他永遠也不會做到的承諾」,受暴者卻又一次一次地相信[3]

為什麼對方講的話都不會兌現,你還是會選擇相信呢?關於這個問題,我想舉一個例子,當你去買樂透的時候,你還是會懷抱一點點希望,覺得自己仍有可能會中獎,有買就有希望。

家暴循環中,你就像是把賭住放在對方身上,你只要相信對方一次,關係就可以「多活」一段時間。

這裡的「活」不是身體上的「活」,而是「關係存活」的意思,可是這個存活會不會也是某種程度上,也是用「你自己的死亡」換來的呢?

你沒有辦法真實去面對自己的感覺,你把他對你好的回憶掛在心上,然後藉由這個「掛在心上」來飲鴆止渴。

對方偶爾給你一顆小小的糖果,當你擁有這顆糖果之後,你就不會在這段關係中太快放棄。

延伸閱讀:為你點歌|張宇《趁早》:只要有愛,必然有傷!別讓情緒勒索折損了愛人的能力

過程當中,他試圖用各種貶低、情緒勒索來砍斷你的手腳,畢竟如果你沒有手沒有腳,那你就再也逃離不出他的手掌心了。

例如,對方可能會說:「你不用在家工作,我養妳就好了!」姑且不論對方能不能養得動你,光是「在家不要工作我養妳」,可能某種程度上面就限制了你的工作能力,等到你跟這個社會脫節、把重心都放在小孩身上、無法與外界產生太多聯絡的時候,你的社會資源跟管道已經變得太少了。

沒有任何出口,就會陷入前面的習得無助感


圖片|Photo by Kleiton Silva on Unsplash

接著,你會升起一種很討厭自己的感覺:為什麼我要繼續待在這個關係裡?為什麼要繼續讓自己受苦?

你一方面知道自己要改變,不喜歡自己現在的樣子,但另一方面又無法改變,只好在「想改變」以及「不改變」之間拉扯。然後每次只要想到這件事情,就開始更討厭自己,於是你的自信、各方面就會更低落,每天每天被這些東西給綁著。

那該怎麼辦呢?既然「無助」是習得的,那麼「求助」這件事,也是可以學習而來的。

意思是說,你不用一開始就讓自己「完全」離開這個人,你甚至可以用「一天一小時」的方式去脫離對方的控制。

下面分享幾個方法:

  1. 對自己溫柔一點:我知道妳在這個人身邊繼續痛苦著,但又有好多好多的顧慮讓你無法離開。

    試著不要對自己那麼嚴格,已經太多太多人用各種矛頭指向你了,包含「你為什麼沒有辦法當個好媽媽?」或「你為什麼沒有辦法好好照顧孩子?」等等,如果這個時候你又在繼續指責自己,你就會更把自己推到那個無盡的深淵裡。 

  2. 允許自己暫時不改變:當你每次感到難過、開始懷疑自己、不喜歡自己的時候,先給自己一點允許。

    就算我繼續待在對方身邊,我也不是什麼爛人,我知道我有一天會帶小孩一起離開,但可能不是現在。

    慢慢地,你就會找到地板上的光地板上面的手電筒,小小能量會從心裡面長出來,好像可以稍微「動一點點了」,或許拉拉「繩子」,繩子還是會發出電擊,或是讓人覺得好不舒服的聲音。但你會發現自己的腳,開始有點力氣了。

  3. 更換加油站:每天每天累積力氣之後,去做一些「就算沒有他,你也可以找到自信」的事情。

    在猶如吸血鬼般的關係當中,你很容易因對方的鼓勵、勒索,感覺到情緒起伏。

    當你的自信來源都是對方的時候,就會很難離開,也很容易為對方變得患得患失[4]。你可以把自己的「
    自信加油站」改成工作、或從朋友家人身上,得到被愛跟被關心的感覺。

    此後,你就不再只是一個被困在地下室的人,你可以到外面看看不同的光、不同的人對你的評語等等。

    你不一定要離開這個人,只是要讓你的生活當中,加入其他自信的來源。

  4. 花時間看看眼前的小孩:你可以看著孩子的眼睛,想看看,如果你跟他一樣是這麼小的時候,你想要怎樣被對待?你想要怎樣被安慰?你會想要這樣的關係嗎?當你看著小孩,然後想像著自己想怎樣被呵護的時候,你能試著用這種呵護的心情,慢慢來呵護妳自己。

此外,你也可以每天書寫、每天整理自己的心情(就像你寫這封信來點播一樣),這個過程,就是一個自信的累積。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持續寫下來,一次、兩次之後,它就會變成你心裡面的好朋友,隨著時間的累積,當你要做出決定的時候,就會有一股無形的力量長出來。

從今天起,種下你的自信。

把你原先要給對方的那種好留一點點給自己就好。

儘管改變還沒發生,我也會陪你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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